第71章
陈绩说完之后，就静静看着刘备，想知道他会不会选择这个上策，而刘备在最初的兴奋之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也回望着陈绩，突然问道：“子远，依你之见，蔡瑁谋害我之事，景升兄长有没有参与？”
看来刘备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陈绩很是坦然道：“我认为景升公并没有参与此事。”
刘备紧紧皱起眉头，在心中进行着天人交战，最终，刘备仿佛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子远，实不相瞒，荆州我确实想要得到，但自从我投奔景升兄，他一直待我不薄，在我落魄的时候收留我，让我在新野可以休养生息，若是用这种方式夺得荆州，说实话我实在是心有愧疚。”
唉，陈绩暗自叹了一口气，以他对刘备的了解，就知道他不会轻易选择这种最为简单快捷的方式。
刘备看到陈绩沉默不语，有些歉疚，继续说道：“你可能认为假仁义，明明想要得到荆州，却还要故作姿态，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景升兄以诚待我，我不想用卑劣的手段从他手中得到荆州。”
“甚至我都不想从他手中得到荆州，所以，子远你这个上策虽然很好，但是我实在是办不到。”
刘备说到这里，想到陈绩如此尽心尽力为自己谋划，却因为自己而得不到实施，心中愧疚之色愈发浓郁，他轻声道：“子远，希望你能理解我。”
陈绩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他当然知道刘备不会使用他这上策，从北海见面开始，刘备始终以仁义道德来约束自己的仁主，这样的主公，又怎么会同意自己的计策。
刘备不是曹操，哪怕这个计策再完美，但若是太过卑鄙，刘备也会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底线。
刘备你还是从前那个在北海初见的那个样子，没有丝毫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心中仁德待人的信念丝毫未减。
虽然刘备这样的行为会让自己这种谋士有些头疼，但他能吸引这么多人才相随，何尝又不是刘备人格魅力所在。
自己既然选择效力刘备，自然要接受他的这种性格。这也是为什么陈绩会对刘备说有两个计策的原因，他早有预感刘备不会选择自己的上策。
刘备正在自己是不是伤了陈绩的心，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陈绩一笑：“我知道主公心有仁义，也能理解你的想法，景升公确实待我们不薄，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主公你不想用这个方法也没关系，我刚刚也说了，我还有一策，亦可帮主公成就荆州大业。”
陈绩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刘备的心里，让他油然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有这样既聪明又能理解自己的人辅佐自己，当真是上天的恩赐。
“子远，多谢你理解。”刘备凝望着陈绩，语带哽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主公不必多言，我已知你心思，我另一策跟刚刚那上策比起来，可以算是下策了，你且听我说来。”
“这下策便是将新野精兵遣回，我们带着蔡瑁进入襄阳城，面见刘表，将蔡瑁的罪行告知刘表，那刘表不管如何，一定会给主公一个交代，这样一来，蔡家与刘表定然会产生间隙，再加上那晚蔡家已经听到主公与刘表的谈话，知道刘表有心削弱蔡家权利，他们的矛盾就会加深。”
“既然主公不想谋取景升公的荆州，那么就等他们相互争斗，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不管刘景升与蔡家谁输谁赢，只要我们徐徐图之，那权利相争之下，荆州必然有我们一席之地谋划。”
“此策花费时日颇多，且需我要从中多番暗中谋划挑拨，故称之为下策。”
刘备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陈绩的这个下策，陈绩便让几位将军带兵先行回到新野，自己和刘备还有赵云带着蔡瑁去见刘表。
等见到刘表之后，刘备将蔡瑁暗害自己一事悉数说出，并且将五花大绑的蔡瑁给推了出来。
“景升公，我主自从来到新野之后，一直兢兢业业，为大人镇守荆州北方门户，防备曹操来袭。”陈绩等候刘备说完之后，在一旁给刘表上眼药，“不但没有向景升公要求粮草，还帮助大人扫除江夏叛乱。”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可真叫我们主公心寒。”
刘表听完勃然大怒，他对蔡家掌管荆州军政大权本就不满，现在见蔡瑁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谋划暗杀刘备，关键是这么大的一个事件，他居然丝毫不知情。
要是以后你蔡瑁也要暗杀我，岂不是也易如反掌。想及此处，刘表面露杀机，对蔡瑁怒道：“汝焉敢暗害吾弟？！”
刘表实在气极，说完不等蔡瑁开口求饶，唤来军士：“来人，将蔡瑁给我拖出去斩了！”
蔡瑁吓得浑身发抖，跪拜于地，涕泪交加：“大人饶命，这刘备故意设局陷害我，襄阳城外明明有刘备的大军的！”
“我主早知你心怀不轨，这才带了些许兵马自保，我且问你，你说我主设局陷害，这襄阳东门、南门和北门的兵马调动，还有宴会之上埋伏的刀斧手，难道也是我主安排的？”
陈绩一番话说得蔡瑁哑口无言，只得不断磕头认罪，刘表心里厌恶，还是想将蔡瑁杀掉，但在这时，蔡夫人从屏风后面跑出，一把抱住刘表，就开始帮助自己的弟弟求饶。
“夫君，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杀了他我可怎么活下去，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就饶了他吧。”
此时接到消息的蒯良也匆匆赶来，他也知道了蔡瑁暗自谋害刘备一事，此事他的弟弟蒯越也有参与，正所谓唇亡齿寒，他们同为荆州本地的世家大族，自然也是要互相帮助。
“大人万万不可啊，蔡瑁只是一时糊涂，若是贸然杀之，恐难平其属下众多将士之心。”
陈绩见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冷笑，这荆州本地的世家大族，果真是势力强大，完全可以左右刘表的决定，不过这也正是陈绩希望看到的局面。
“景升公，蔡瑁此人就交给于你了，我和主公先行回去新野，你待我们主公不薄，此事不管你如何决定，我们绝不会有何怨言。”
陈绩说完，便和刘备起身告退离去，只是等快走到门口之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刘表道：“对了，我昨日闲来无事读书，观太史公自序，评春秋之语，颇为精妙，景升公文采斐然，有时间我们可以互相探讨理解。”
刘表一听到此言，本来略显缓和的脸色，再度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