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路转峰回
“我原本的任务是追踪一位重要人物的踪迹。”黑箭叹息一声，只一开口，就差点儿让雷斯劳弗和安格丽塔动了毁尸灭迹的心思。
“但那桩任务出了纰漏，进展最快的一组‘白刃’一路追查到了基兰达镇，却在那镇上被人给杀了。线索就此中断，一切都要重头开始，”黑箭停顿了一下，补充道，“那个半精灵，既然你对黑箭这么了解，想必也知道，白刃是和我们同一级别的部门。”
“比你们人数更多，更高调。”安格丽塔点了点头，但她不记得在巴迪家庄园地下，雷斯劳弗所杀的那人到底是不是个白刃了，当时她疲于应付那些锁喉怪，根本没想起来这件事。
“正是，而且通常是两到三人一组，被同时杀死的情况非常罕见，”黑箭严肃地道，“而且更加罕见的是，两个白刃死的位置相差甚远，一个死于基兰达镇里，另外一个死在镇子外的一个酒庄的地窖口。在那里，还发现了大量的异怪尸体和其他残骸。”
“说起来，那个酒庄的最后一个主人和你一样，也是个安提奇，只不过我们在他家里发现了他的骨灰。”
一个是半精灵，另一个是一抔骨灰，况且安提奇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强行改出来的姓氏，黑箭就算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将这个安提奇和那个安提奇联系到一起。
不过这倒是成了他被调派的理由，毕竟黑箭就是专门调查这些安提奇的。
“所以他们派了你出来，”安格丽塔微微点头，“难怪。”
“因为人已经确信死了，所以这条线索并非主要的调查方向，上面调了更多的人手去追查另一起白刃被杀的凶手——你们绝对想不到嫌疑最大的是个什么人。”
“他是个铁匠，是一个——”
“矮人，”黛西突然插嘴，“你肯定就是因为这个盯上了我……在下面的时候，出手偷袭我的那个黑影是不是就是你？！”
诗人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若不是贝拉及时拉住，这个黑箭成员的脸上少说也得多一个平底鞋印。
“你是不是人啊？你是不是人？！”不等雷斯劳弗几人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黛西已是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起来，“那下面那么多的怪物你是一个也看不到吗？你还是为什么皇帝效力的，那么多怪物藏在城市下面！你全都当没看见！然后在我跟它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你给了我一箭？！”
“你们是不是人啊？！”
“黑箭只听从皇帝的命令，不遵守其他一切……”黑箭下意识地开口，这套话术他不止一次地用过了，但这一回，他愣是没能鼓起勇气把话说完，仅仅开个头，嗓子里就没有了声音。
“来，继续。”
雷斯劳弗的剑刃上照出黑箭那胡子拉碴的下巴，只要他再多说一个音节，雷斯劳弗就不确定他会不会让斗剑落下去。
“别别别，我只是……算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黑箭认命地放弃了义正言辞的诡辩，“杀死镇上白刃的凶手很可能是一个矮人铁匠，因为尸体就发现在他的铁匠铺里，而且是因烟粉的爆炸而亡，而据他的两个学徒说，爆炸发生的当晚，他们就见不到了那铁匠的影子，很可能是畏罪潜逃了。”
基兰达、铁匠、矮人！雷斯劳弗和安格丽塔对视了一眼：那位冯达尔居然干下了这么大的事？
“那本来是不归我管的，那是阴差阳错，我反而更先发现了那个矮人的踪迹，并且一路追到了欣木城。那矮人有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因此不断地试图摆脱我，但他显然小瞧了黑箭的能力，我依旧发现了他，而和他走得最近的人，就是你。”
黑箭将目光投向吟游诗人，换来的是一个和脸颊激烈碰撞的巴掌。
“流氓！”黛西怒叱，“光凭这个打死你都不嫌多！你还敢偷袭我！”
谁让你把那矮人藏到衣柜里的啊。黑箭心里颇有些委屈，难道是他想看的吗？
答案是还真是——不然他怎么知道的！
“但那也不对啊？”诗人在稍作复仇之后，脑子稍稍冷静了一些，质疑道，“那我都离开了，你不去找他你找我干什么？谁杀人找谁去啊，就算我私藏人犯，你是不是也得先把凶手抓住再说啊。”
“你不知道？”这回轮到地上的黑箭惊愕了，“你离开之后没多久他也消失了，我只知道他去了欣木城的下水管道之中，但却在尾随后跟丢了，之后在下面又碰到了你，我还以为这是你们的计谋呢。”
“是个鬼的计谋啊，你个猪头！”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那不明显是他自己的主意吗？！你倒是出来问问我啊，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告诉你？”
黑箭脑子嗡嗡作响，却不单单是物理因素：所以他错了？他差点在一个平民（或者佣兵）与真正的邪恶力量作斗争的时候杀了她？那怎么可能！
尽管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组织的守则，但这个黑箭成员的嘴巴倒是诚实得很，在雷斯劳弗的威逼之下，到底没敢把“黑箭不为贵族和公民服务，黑箭只是马特家族的仆从”这句话给抖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我忏悔，我有罪，先生女士们，我乞求你们的原谅，我愿意为我的恶行付出代价，只是——”
“只是什么？”
“我恳求您饶我一命！我家有七个孩子嗷嗷待哺，他们离不开我啊……”
“如果你没有违反帝国的法律的话，就算你妻子一年给你生一个，最大的也过了嗷嗷待哺的年纪了。”安格丽塔声音冰冷。她万万没有想到，险些杀了自己救命恩人的，竟然是为自己家族和曾经的自己服务的仆人！简直荒谬！
而且这无礼之徒竟然还对三个女士口吐那样污秽的词语！不可理喻！他应该被丢进父亲的那个动物园里喂鳄鱼！
安格丽塔自然不可能给黑箭什么好脸色看，但雷斯劳弗却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微微直起身来，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而正在此刻，一直待在贝拉肩头的跳跳突然一跃而起，翻上巷子旁的墙壁，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邪恶的东西，”德鲁伊的声音有些紧张，“都怪这该死的刺客，咱们可能会被堵在这里！”
“你不是想要悔悟吗？”雷斯劳弗从地上一把薅起了黑箭，“现在你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