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见者有份

“这位是柯尔，”老法师朝鸭子招了招手，后者立刻听话地跳进他的怀里，“是我的魔宠，它会代替我前往最近的法师集会点，换取六百枚帝国金币作为我们之前契约的订金。”

“是五百六十八枚金币。”雷斯劳弗提醒道。

“我信不过你，说实话，”波尔扫了一眼这位都卜勒，他的野鸭魔宠在露过面后重新一跃消失不见，“所以我宁可多给你些，换你能够尽心。”

“不怕我收完钱把这位殿下给送回去？”

“不怕，契约会约束你，”波尔重新召唤出一只空白的卷轴和一根羽毛笔，“但我毕竟不是魔鬼，没办法把契约写得那么严丝合缝，所以只好期待你的品格了。”

“你会算数，那么我可以假设你也会读写吧？”

老法师尽可能地将条款写得简明易懂，他想要对方将公主安安全全地送到帝国之外，因此绝对不会故意在上面玩弄文字游戏，如果雷斯劳弗因此而打歪主意，导致公主陷入悲惨境地，那就完全是波尔的责任了。

签订契约的过程非常简单，当雷斯劳弗留下自己的名字后，随着一道光芒在卷轴上面一闪而过，另一份副本被分离了出来，落入了佣兵的手里。

“安格丽塔·马特，安格丽塔殿下，是吗？”雷斯劳弗又重新核对了一遍契约，顺便找到了公主的名字。

“请不要再加这个后缀了，”公主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在知晓我父亲的秘密后，我恐怕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好吧，如果您愿意自己舍弃名号，我接下来就直呼您安格丽塔，”雷斯劳弗点了点头，“我能知道你这么说的理由吗？”

“帝王家事罢了，顺便涉及一些神秘学，但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波尔做了个手势，示意安格丽塔噤声，“安格丽塔虽然知道，但不会往外传扬，因为她终究是他的血脉。”

“现在的问题是陛下不认为她会保守秘密，而帝国派确信她会说出来，为了公主的安全，我和葛兰汀必须将她送出去，远离漩涡。”

“不会传扬么？”雷斯劳弗打量着法师和女仆长，“她也没告诉你们？”

“没有，”葛兰汀摇头，“‘帝王家事，涉及神秘学’，殿下就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如果这是真的，这位公主殿下嘴可够严的。雷斯劳弗又想到对方在最后关头呼叫他和本杰明的举动，或许那娇弱的身躯下面，并非那般弱小。

只是太稚嫩了。

“墓穴里的错误，不要再犯了，”佣兵看向安格丽塔，“如果不是你突然暴露我的位置，那个人会死得更早一些。”

“我……我不确定你们会不会帮忙，”安格丽塔缓缓摇头，“我只是想到，如果你们和他是一起的，应该不会继续隐藏自己，所以就赌了一把。”

“这种行险意义不大，”波尔教育道，“让我最后再给您上一课吧，就在今晚，或许能够帮助到您……”

师生之间的交流随着空中月色的运行而渐渐低落了下去，女仆长葛兰汀也很快响起了轻微的呼声。巨剑宽大的剑身靠在雷斯劳弗的肩头，那重量可以让佣兵在后半夜更好地保持清醒。

波尔的教育完全是“学院派”的风格，其中不少雷斯劳弗都不认同，但要说有什么错漏倒也不至于，如果这位安格丽塔公主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足够听话的话，倒也没有特别要担心的地方。

如果不愿意听话……雷斯劳弗倒也有主意，反正契约没有规定要怎么把人送到，大多数情况下绑起来也就行了。

忽然，雷斯劳弗的耳朵动了动，他的眼睛中倒映着火堆的光亮，看向来时的方向。

本杰明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年轻人背着一套行李，正在向着这边靠近。

“都睡着啦？”本杰明的目光在公主的身上一扫而过，却在葛兰汀的身上额外停留了一阵，“真可惜，我是托了关系进蹄铁佣兵团的，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唉。”

“这都是您的东西吧，阿曼莎大人帮着收拾的，她说那边的所有问题由她搞定就行，让您不用担心。”

雷斯劳弗点了点头，既然阿曼莎这么说，那就是不需要担心，他从行李中找到了自己的钱袋，并从这部分的积蓄里面数出大约三百枚金币，放入一个新口袋中递了过去，其中主要部分是以前的帝国金币，不足后才用新币替代。

“您、您这是干什么？”本杰明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让去，“这、这也太多了！”

他琢磨着只要有个一百枚金币，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你不是之前还不满意我赚的多来着？”雷斯劳弗似笑非笑地把一大捧钱币都塞进了本杰明的怀里，“收着吧，我说了见者有份，只不过这个法师的钱还没到，先拿我的垫上。”

“不过我身上可没有太多的帝国金币，要怨就怨那位理查德陛下吧——需不需要我再给你补一些新币？”

“够了、够了！”金币反射的光泽闪花了本杰明的眼睛，骑手半天都只会重复着这个单词，不知道该说什么别的好，“先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真的！”

这可是三百枚金币！三百枚！就算是雷斯劳弗也得赚……呃，三个来月？

但他需要将近一年！

“别转身就丢到赌桌或者酒桌上去了，”雷斯劳弗随口告诫，但他不知道这能让对方听进去多少，“让自己活得久一点，我不想下次再回帝国，还是只有阿曼莎一个熟人。”

“您放心！我一定……”本杰明张着嘴巴，最后颓然地低下了头，“让我好好想想，这该怎么花……”

“您有什么话要给阿曼莎大人带回去吗？”

雷斯劳弗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用管她，以她的身手活到老死没什么问题，下次见到再说吧。”

阿曼莎从来没提过她的年龄，但精灵据说寿命能超过七百年，就算最保守估计，她也能赶上雷斯劳弗孙子辈的葬礼，与其给她留言，倒不如想想下次什么时候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