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品五境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
第一是过人的容貌，第二是惊世的才华。
容貌可以遮掩，但不可能一辈子不摘面巾。
才华可以藏拙，但不可能一辈子不加展露。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李长夜这手轻功一露，杨三立刻瞪圆了眼，半张着嘴，满心都是难解的困惑：
他妈的，这小子莫非当真从娘胎里练武不成？看这轻功，怕是已到了凝气的境界，那他岂不是四品的高手？
怪不得这小子这般狂！
想到李长夜之“狂”，杨三忽然惭愧起来，心想人家其实好像也不算太狂，若是我杨三有他这般本事，被人当面挑衅，早把对方痛打一顿立威了，再看他属下们对他的态度，这小子莫非以前竟没露过功夫？
想到这里，杨三心生一丝佩服，暗自觉得小子身怀这般功夫竟能忍住不炫耀，单是这份心性，便已胜我杨三许多……
李长夜麾下的一干京城锦衣卫，此刻心情也大多和杨三一般，被李长夜“四品高手”的修为惊出一背冷汗。
锦衣卫因要监察江湖，故此卫中高手定了一套评价个人战力的标准，称做“九品五境四等”。
所谓九品，指的是修为境界，自下至上细分为九个品级。
第一品称为“入武”，不拘学得什么武艺，只要能够“力敌十夫”，也就是独自对付十个身强力壮的普通人，便入此品；
第二品称为“蓄力”，指武者真正掌握了各种发力、蓄力的法门，能够将身体力量运用至极限，便入此品。
锦衣卫中大多数人包括杨三，都处于这个阶段。
第三品“养精”，标准是懂得精气内敛，调和呼吸，能够久战不怠，同时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巨力。
似锦衣卫中的总旗、百户，大多便是第三品的修为，各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也差不多如此，虽然只是第三品，但放在江湖上，已实实在在堪称为高手了。
至于第四品“凝气”，指的是内力修为已有成就，临敌一拳一脚之中，皆有内劲相附，不着意间便能制胜克敌。
似李长夜这般轻功，内力稍弱万难施展的如此利落洒脱，锦衣卫们见多识广，当即判断出他所处的层次。
至于后续几品境界，距离寻常人已是太远，如杨三等寻常锦衣卫，大多知其名而不知其意，真正遇上这般高手，也不会指望这些普通锦衣卫应对。
而在九品之外，所谓五境四等，则是指功法和掌握程度。
锦衣卫把天下武功分为甲乙丙丁四等，不均哪一等，都有五重境界，代表着所能发挥出的不同威力。
譬如寻常武者所练武功，大都停留在“初窥堂奥”、“登堂入室”，至多“炉火纯青”三境，至于后面两境，修为品级若是不高，便是百般苦练，也难臻至。
个人修为高低、所学武艺品级、掌握熟练程度，三者结合考证，便很容易判断出一个人的具体战力。
此刻一众锦衣卫看出李长夜修为高明，对将要展开的战斗立刻期待倍增，一个个眼也不眨，要看他施展出怎样的神功绝技！
四个蒙面人中，属使剑之人武艺最强。
同样以一敌四，其余三人不过维持平手，唯有此人剑风呼啸，硬生生将四名锦衣卫压制在下风，这等本事，显然已到了三品修为，对剑法的掌握亦是炉火纯青。
李长夜当空一脚直踩剑客头顶，招式古怪，破绽百出，众锦衣卫谁也看不出他的章法。
那剑客听见风声，将身一仰，嗡的一朵剑花荡开，直削李长夜的小腿。
却不料李长夜方才观战时便已看出，此人所持不过是寻常青钢剑，使出这般怪招，正是要诱其转剑来削。
但见他脚掌一翻、小腿回摆，硬木所制的鞋底，斜斜踏在了对付剑刃上，咔的一声，顿时将对方长剑卡在木底之间，顺势向后蹬腿，扯开对方兵器的同时，挥肘向剑客面门砸落。
剑客不肯弃剑，仓促间屈起左臂护头，硬接了这一肘。
然而李长夜携全身之力居高出肘，力道何其沉猛？
肘臂相击，剑客半身剧震，不得已只得弃剑，想要后退卸力。
谁知李长夜虎掌一翻，死死将他臂膀扒住，借力一提左膝，粗壮膝骨如攻城车一般，重重撞在剑客胸口。
这一膝的威力，比方才肘击还大数倍，剑客眼前一黑，倒跌而出。
李长夜凌空拧腰握住剑柄，原本后拉的右腿鞭子般抽出，拔出长剑的同时，一脚抽中剑客面颊。
剑客脑袋一甩，脖子仿佛都拉长了几寸，翻着筋斗横飞出去。
这过程说来繁复，其实快若电闪雷轰，一众锦衣卫只觉眼前一花，剑客已遭重创，落地挣扎难起。
几个有见识的忍不住低声惊呼：“这是华山豹尾脚，居然还能这般用么？”“伏虎拳和豹尾脚同时使出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难以置信。
若说李长夜内功修为有成，说不定是人家华山派功法高明，或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但是能把前辈们千锤百炼的武学招式任意化用、组合，岂不是说李长夜对这两门武学的掌握程度，比之炉火纯青还要更高一筹，至少也到了“神乎奇技”的境界！
再想想他的年龄，这已不是一句天资高明便能解释的。
李长夜不知众人心中之震撼，踢飞剑客后飘然落下，微一蓄势，再度扑出。
右手握剑直探，左手剑指虚搭右腕，标枪般射向使短枪的蒙面人，正是华山剑法中一招“白虹贯日”。
可怜那使短枪的，独自抵挡四个锦衣卫已然不易，忽见银光一闪而至，惊得失声低呼，也顾不得什么招数，只把短枪做棒子般拼命抡来，心想便砸不到对方长剑，也要在给对方来一下狠的。
浑未料到李长夜这招剑法看似一往无回，竟还有后续变化，手腕一翻变刺为格，先挡住对方短枪，左手剑指攥为拳头递出，一拳击中对手右腹，落地后急踏一步，翻腕扬臂，剑首重重磕上了对手下颚。
骨裂声中，短枪客仰天而倒。
李长夜还待向第三人出手，已然来之不及——
熊百户手持一口二十斤沉的金背刀，一连三刀，劈得那使双刀的门户洞开，身侧一个锦衣卫趁机一棍，挟着恶风砸在此人腰上，顿时惨嚎倒地。
剩下一个甩手掷出双笔，趁机蹿出包围便走，锦衣卫们早有准备，七八人同时抬起手弩，嗖嗖几声，把此人射得刺猬一般，扑倒在地。
熊百户呵呵大笑，上前挑开使双刀汉子的面巾，低头看了看，不发一言，又把其余三人面巾挑落，这才点头道：“好哇，果然是你们浔江四义！你们四个乌龟王八蛋，持了熊心豹子胆？袁逆的案子也敢沾手么？”
那双刀客腰椎已被砸断，满脸冷汗，咬着牙道：“袁督师乃是忠臣，天下谁人不知？如今昏君自毁长城，还要害他家人，江湖上有义之士，个个都要同你们为难！”
熊百户眼中闪出凶光，厉声道：“谁要同老子为难，老子便送谁去死！”
说罢挥刀便要砍下，李长夜却往前一蹿，挡在熊百户身前，商量道：“熊大哥且慢，让小弟来杀吧。”
熊百户自然不会和他争抢，当即退开一步笑道：“杀人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喜欢杀，都杀了也无妨。”
李长夜感激道：“小弟见得血少，正要多多历练，多谢熊大哥了！”
说罢一剑一个，将浔江四义尽数杀死，只觉心口腾腾腾腾连续四道热流涌过，暗自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