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了活下去
我总是想,上天创造人类的时候一定是不公平的,所以人类有美丑,善恶,强弱。
而我则是出生不久就患上了脑疾,时常头疼,疼起来的时候会像疯子一样,不管不顾,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待敌人,所以小队成员都叫我疯子。
对于一个疯子来说,时间久了,所在乎的,已经越来越少,起初,兄弟手足是我最在乎的,后来,爱人是我在乎的,最后,当他们都死在了那群畜生嘴里,我就只在乎自己了,因为这世界上在乎我的人也只剩下我自己。
我没有父母,父亲是家里最大的,为了这个辈分,在兽潮来临时为了掩护年迈的爷爷和不争气的叔叔们,留下断后,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其他人的性命,至少我不愿意,不然我会在第一次头痛的时候就死去了。
母亲,当然是在父亲死后不久病死了,家里没了男人,又有谁会心疼我们孤儿寡母的呢?这一刻已经不需要虚情假意,一切的算计都开始展露出来,于是慈爱的母亲为了省下钱让我多吃一些,病死了。
那一年我八岁。
逃亡了两年,稳定下来的我决定离开这个所谓的家族,我觉得没有束缚的我应该也可以活下去,因为我觉得头痛没有心痛来的难受,我姓顾,父亲希望我与其他孩子不同,有一天能展翅高飞,于是起名飞,可是他不明白,一个头痛欲死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正常?连集中精神都做不到的人又怎么成功飞翔?
于是当我十岁第一次开始狩猎我就知道,如果我懦弱,我将无法在人类中生存下去,如果我胆怯,我将无法在荒原生存下去,如果我娇贵,我将无法在自然中生存下午。
我杀了人生第一只猎物,落单的牦牛幼崽,我很同情它,因为它跟我一样,但是为了活下去我没有手软。
“疯子,过来吃饭了。”
李二牛人如其名,壮的就像一头牛,不禁是身体,我时而觉得他的大脑也长满了肌肉,哪怕是声带都要比寻常人宽一些,每次说话都震的我耳膜疼。
“来了。”
我答应一声,从回忆中清醒,将视线从月亮上移到黑暗中的篝火,黑暗中转移视线让我眼前出现了一些重影,片刻又恢复了,我快步走到篝火旁坐下。
篝火不大,刚好能坐下五个人,再多一个就会显得很拥挤,于是妖娆的红秀坐在张虎的腿上,其他人坐在地上,张虎比较高大,除了李二牛他是最高大的,每次跟他说话其他人都要稍微抬一些头,红秀本就高挑,坐在他腿上就自然而然的比其他人更高了一些,像极了团队的首领。
李二牛看我过来,伸手先撕了一块鹿身上最肥的肉递给张虎,这是规矩,第一口要给队伍里的首领,见张虎开始吃肉,转身切了块腿上的肉递给我,为了感谢白天我单独狩猎的时候顺手救了他的命。
“谢谢。”
不管跟谁我都保持基本的礼貌,这是父亲教我的,我至今还记得。
从李二牛手里接过肉,大口咬了下去,油水顺着嘴角流下,我慢慢的咀嚼。
看我第一口咽下,张虎看向我,粗声粗气的说道:“疯子,你没有队伍吗?散人?”
我用力咬下第二口,然后摇了摇头,还没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就含糊不清的回答:“我跟家里人一起出来的。”
“那你家里人呢?”红秀问到。
我咀嚼嘴里的肉,然后扫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湛蓝的眼睛上,她的眼睛很美,仿佛天生就带着钩子可以勾到任何一个她的猎物上面,而每个男人似乎也都是她的猎物。
“家里人安排我们分开试炼,一人一条路线,约定时间,地点集合。”
我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忍不住的下移,停留在她丰满的双峰上,又快速移开,再次盯着她的眼睛,生怕被她发现一样。
显然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但是并没有生气,反而稍稍挺直了盈盈一握的腰肢。
我盯着她,一口咬在手里的肉上,就好像在品尝她身上的不可描绘处,用力一撕,大口咀嚼着。
她看我这样子,掩口轻笑,仿佛我也成为了她裙下之臣中的一员。
张虎看我表情,眼中不易察觉的一丝阴狠一闪而逝。
“你们到哪里集合?”
“前面十里的湖边。”
“你们几个人?”
“四个人,从四个方向进来,谁3天之内能到谁赢,输得人淘汰。”
“淘汰了会怎样?”
“留在丛林里自生自灭。”
李二牛仿佛觉得红秀问的多了,有些不满意,插嘴道:“吃饭就吃饭,你怎么管的这么宽?你家住海边啊?”
听到李二牛不满的语气,红秀脸上也不见丝毫怒气,只淡淡的笑笑,低头不语,小口小口的吃起肉来。
张虎却有些不高兴的说:“二牛兄弟,疯子兄弟第一天认识,总要盘个底,突然来个陌生人,难道我们问也不能问了?”
“什么叫陌生人?疯子兄弟是救了我命的兄弟,哪里算陌生人,我倒是觉得你们越来越陌生。”
“你说什么?他是你兄弟,我们就不是你兄弟了?二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张虎有发作的趋势,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风家兄弟赶忙过来做和事佬,一个鹰钩鼻子丹凤眼,口吞八方,一个吊烧眉毛招风耳,嘴含日月。
瘦的拉住张虎的手,让他消消气,胖的推二牛的胸口,让他不要说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没怎么,话赶话的怼了几句,没人劝还则罢了,若是有人劝,那非要动手不行。
二牛本来没生气,听胖子说让自己闭嘴,突然就急了,“凭什么让我闭嘴?难道我说错了?”
张虎被拉住手,也不依不饶起来,“对,你没错,我错了,他救了你他是你兄弟,我不是。”
张虎是个急性子,仿佛被拉的烦了,突然甩开瘦子的手站了起来,他腿上的红秀也措不及防的掉在地上“哎呦”一声。
平时对她爱护有加的张虎竟无动于衷,一门心思都在二牛身上,气的眼睛都红了。
我看到这一场景满脸的懵,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我拼命的把肉塞进嘴里,又用小刀切下鹿背上一大块瘦肉拿在手里,看情况不对,准备开溜。
二牛一巴掌用力推在胖子肩头,大跨步走向张虎,就要动手。
那圆头大耳的胖子见二牛来了脾气,象征性的退了一步,似乎顶不住的样子,刚好给二牛错开了一个身位。
二牛没想到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像是推在了棉花上,一种错开的无力感使得他脚下一阵踉跄。
张虎看势不妙也推开瘦子冲向李二牛,砂锅大的拳头对着二牛的脸打过去,二牛脚下踉跄,再躲闪已是来不及,正正好好的接住了张虎的拳头,两颗牙齿眼看着飞出老远,就连二牛也被打的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张虎眼看二牛被自己一拳打飞,看看趴在地上的二牛,再看看自己的拳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二牛兄弟,你……”
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仿佛刚才的一拳不是发自内心。
红秀在后面冷眼看着,却不发一言,似乎整件事都跟她无关,又似乎男人的事情总轮不到她一个女人插手。
我看了眼张虎,又看了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二牛,刚才已经迈出去打算开溜的念头又打住了,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对于一个在荒野求生的人来说,阴谋和危险画等号。
我留下来不是因为我害怕离开会产生更多的麻烦,而是我觉得危险不会危及到我。
“别叫我兄弟,我没你这样的兄弟,看来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白天没把我做掉你很失望吧?如果不是疯子兄弟,我怕已经命丧兽口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没把你做掉,你把话说清楚。”
“不用说了,你不想我留下,我离开就是,不用惺惺作态。”
说罢李二牛把嘴角的血迹擦干,拿起篝火旁一把巨大无比的黑色剑状物体走向我。
“走,兄弟,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里我只认识李二牛,他离开我自然不能留下,于是我左手拿着刚才切的鹿肉,右手握在腰间的单手剑剑柄上,面对着篝火,跟着李二牛一步一步的退到火光边缘处,一个转身没入黑暗。
李二牛显得坦荡许多,他说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看过张虎一眼。
我与他不同,我不相信任何人,相对的我也不相信李二牛,一个想背刺你的人可不会因为你救过他就放过你。
所以我的余光一直在李二牛肩膀上的大剑上,没有离开过。
张虎还想叫住我们,被红秀缠上来的身体和红唇堵住,这一刻的温柔让他片刻失神,等我们的身影没入黑暗才缓过神来,再想阻拦已来不及。
“虎哥哥,真霸气,我早就看那个憨货不顺眼了,走就走了,我们三个跟你才最亲近才是。”
“二牛的大哥是我兄弟,死之前把二牛托付给我,让我照顾他,他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对得起他大哥呢?”
“嗨,虎哥,他都不把你当兄弟,你何必把他当兄弟呢?”
尖嘴猴腮的男人,嘴里发出低沉浑厚的声音,如果只听声音,绝对想不到他的长相。
“二牛兄弟不是那样的人,那时他说白天我想害他,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他消气了,我定要找到他,讲清楚才好。”
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不语,像是打成了某种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