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朽青莲残蜕
许秀月现在只想与朱玉离得越远越好。
朱玉的脸上火辣辣的，今天莫山堡的面子算是折损了个干净。
她临走不忘放狠话。
“今天是我莫山堡栽了，玄堡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我打不过你，咱们走着瞧。”
这话让许媚快笑疯了，偏偏还不敢笑，只能把头埋在许秀月背上，香肩耸动。
堂堂玄堡主，指着缕轻弦鼻子骂老女人，入葬世魔域与女魔头都想要动手的人，被一个缕弦莫山堡的带队弟子说出这种话，太魔幻了。
玄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在思索自己去一趟雪山堡回来，还得去一趟莫山堡。
墨尽想起一个感人肺腑的承诺。
他问孟荼：“荼姐，从我在驿站醒来起到现在，是第几天了？”
“好像是第二天？”孟荼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但却是认真回答。
那就没超过三天，还来得及，墨尽松了口气。
他又升起一个别的疑问，那便是莫山堡以外，会不会有其他人为朱玉报仇。
他正想着呢，三姐华若站了出来。
“就你也配跟我大姐说这种话，姓朱的，你脑子也是猪的不成，来，我今天给你机会，允许你用大弓，我只用一只手来接你的箭！”
莫山堡上次来乌沙堡就已经让她记恨上，现在又来找自己姐妹以及墨尽的麻烦不算，竟然还敢放狠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华若忍不了了。
华若的话，令太多人惊到，尤其是朱玉。
缕弦派是专门练弓箭的门派，有弓在手与没弓在手是两个概念。
华若让朱玉拿弓便算了，还说自己只用一只手，且不动一步的接她一箭！
侮辱！这是彻彻底底的侮辱！
朱玉本以为已经丢尽了的脸面，没想到还能倒欠一张，再丢上一些。
她深呼吸，防止自己被气昏了头脑。
“好，这可是你说的！”
“就是我说的！”华若根本看不起她。
这朱玉与蒋蓉、景冯第一次来乌沙堡时就自视甚高。
华若想给她教训不是一天两天了。
“三姐，不可！”孟荼怕出什么意外，更怕朱玉隐藏极深留有后手，会伤到华若。
墨尽却是安抚她：“别怕，荼姐，不会有问题的。”
他看得清楚得很，朱玉武力不过7而已，三姐可是有42，这样的差距，朱玉拿了大弓也没用，构不成半点威胁。
孟荼还是不放心：“可是……”
玄道：“让你三姐出口气吧，不然回去又要絮絮叨叨的。”
“是，大姐。”孟荼依偎在墨尽怀里，缕缕白发从她小麦色的肌肤上盖着。
朱玉与华若的对赌得到了三许帮的认可，只是不能在市集争斗。
“两位请随我来。”许秀月带着众人往市集之外而去。
“梆梆梆！”
伴随着敲更声，此刻上元市集已经是宵禁了。
但制定规则的人常常不会遵守规则。
三许帮还是带人出了市集，来到离市集数十丈的荒漠上。
夜色中，荒漠尽头，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下雨的原因，大雾渐起。
朱玉与华若相隔百步，朱玉接过莫山堡的师妹递来的双雕大弓。
她道：“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死了，可别怪我！”
“废话少说！”华若终于揭开了她平日嘻嘻哈哈的伪装，她其实一直很暴躁，只是为了姐妹愿意用另一种态度来对事对物。
朱玉不再废话，凝神贯注，运足气力，将大弓拉满。
许秀月心道：“不愧是莫山堡带队弟子，双雕大弓毫无阻力的拉满，我哪怕用上双手，站在原地的话，也会被一箭重创乃至于射杀。”
她与朱玉的实力伯仲之间，对方有大弓在手还离得那么远，她必死无疑。
“铮！”
箭矢离弦的爆鸣声在一众耳力出色的武者耳中响亮得很。
可华若什么动作也没有。
瞬息，那支箭就来到华若身前，眼看就要射中她。
华若抬手，御金发动，箭矢滞了一下的同时，她抬手抓住。
她将这箭拿在手中看了一眼。
刚才箭矢飞来时，她恍惚了一下，好像回到了围杀神弓门长老沈鸿的那一夜，她的盔甲被洞穿，她惊慌失措害自己两个姐姐都受了伤。
孟荼的洞察发动，发现了华若短短两息之内从神情到武意的变化。
“三姐心里也苦。”
她抓紧了墨尽的手，心疼华若。
墨尽点点头，想着明天一定要带三姐在市集好好玩好好吃。
“不可能！”
朱玉自认为巅峰状态下的一箭被如此轻易破解，她不能接受。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她曾看不起乌沙堡除玄以外的其他人，却不曾想连在乌沙堡排行老三的华若都能轻易拿捏她。
而她竟然还放狠话威胁玄？
她想起自己逃离乌沙堡时锋芒在背的感觉。
她猛然惊醒：那不是玄在对她们出手，而是另有其人。
她看向孟荼，心中有个大胆猜测，无限贴近真实。
“还你！”
华若反手将箭矢投出，掷向朱玉。
御金与武意驱动这支箭，它竟然以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飞射而回。
来自死亡的恐惧驱使朱玉猛地缩头，却还是被这箭矢射穿琵琶骨，整个人被硬生生钉飞出三丈。
她发出痛呼，同时鲜血将红衣浸透，几乎痛晕过去。
她能感觉自己的骨头渣子在肉里迸射。
她硬撑着爬了起来，便是连话也道不出。
莫山堡的弟子恐惧着上前搀扶她，她这次什么也没留下，被师妹们簇拥着趁夜便往莫山堡方向行去，一边走一边做止血处理。
高下立判，三许帮的弟子们再去看乌沙堡四人，已经是另一种心态。
之前乌沙堡只有四名驻点弟子，一直被视为不起眼的存在，更是形容为“玄堡主与三个拖累”。
而现在，这些人明白了更多。
许秀月觉得自己管华若叫师姐是做得对了。
华若若是想杀她，只要不留手，也就是一招的事。
一切落幕，玄上前摸了摸华若的头。
“好了好了，你把人家射成那个样子，自己倒是哭鼻子了。”
“大姐～”华若擦了擦眼泪，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墨尽向许秀月与许媚道别：“两位回见，我们姐弟四人先回客栈了。”
“玄堡主、墨尽师兄、华若师姐还有孟荼师姐慢走。”
许秀月这次拱手时，弯腰的弧度都变得更大。
其他三许帮弟子也是重复了一遍许秀月的话。
大雾于此时正好袭来，气温骤降，寒意逼人。
墨尽四人回到客栈，客栈老板还在乐呵呵的等他们。
“客官您定的饭菜好了，按您的吩咐，在楼上右边的房间里。”
“麻烦了。”
“哪里哪里。”
回到墨尽与孟荼的房间，华若便没了先前的样子。
她搓着手来到桌前坐下，看着一桌子还冒着热气的好菜。
“吃啊，大姐，素衣还有我的好荼姐，可惜二姐不在。”
“你二姐还在等你带好吃的回去给她呢。”
“那大姐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不急，明天你带素衣和小荼玩一天再说，这两天在这里胆战心惊的，让你白期待了那么久。”
“可以吗？”华若惊喜。
“当然可以，我的傻妹妹。”
玄给她夹了一大块炖鹿肉，宠溺道。
墨尽见此，与孟荼相视一笑，只是他下一刻便愣住。
左肩处的心纹现在非但停止了灼烧不说，甚至还出现了清凉的感觉。
孟荼借助心纹与洞察发现了这点，毫不避讳的替他解开衣物，也不管吃饭了。
墨尽低头看去，却是见两条心纹在长时间灼烧后，竟然变得粗了一点点，仔细看去，竟然有了形状。
“素衣的心纹，似乎像一片未画完的花瓣。”
玄拿出道袍女子给她的莲蓬，递给墨尽。
她道：“素衣，这个是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我看过了，没有问题，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置。”
墨尽接过莲蓬，便猜到这莲蓬大概是怎么来的了。
在这个世界那么多年以来，他只在道袍女子那里看到过荷花，黄山上都没有这种花朵。
他仔细研究这莲蓬后，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就咬。
这莲蓬来自于葬世魔域构建的伪世，莲子与莲蓬本身都是一样的，不用刻意去抠莲子食用。
十分清甜的味道与脆嫩的口感，让墨尽忍不住又吃了两大口。
华若这小馋猫顿时觉得碗中饭菜不香了。
她并未讨要，只是好奇：“好吃吗？”
墨尽看着剩下一小半的莲蓬，问她。
“那三姐你要吃吗？”
“我不要！我就是好奇。”华若不争气的口水出卖了她自己。
墨尽三口吃完剩下的莲蓬，感受着一丝丝凉意在体内游走。
【无死无灭获得了不朽青莲残蜕，复活不再需要时间！】
【你已消化了一朵神秘莲蓬，你发现了新的可种植物！】
试毒完毕的墨尽笑了。
他对华若道：“三姐，用不了多久，你应该就可以吃上我刚才吃的东西了。”
既然种世空间可以种植，没道理不能结出来。
“真的？”曾经见过墨尽拿出灵物芸豆的华若有点兴奋，“到时候给我一粒里面的果实尝个味道就好了，我不贪的。”
玄却是从墨尽话里听出了什么，她若有所思。
孟荼见墨尽无事，放心下来，替他穿好衣服。
“荼姐，吃菜。”
墨尽夹菜给她。
孟荼本伸碗去接。
墨尽却是摇了摇头，心领神会的孟荼看了眼大姐与三姐，接着张开小嘴。
孟荼嚼着嘴里放了盐的菜，却觉得甜甜的。
她又夹了一筷子，同样喂到墨尽嘴里。
华若声音颤抖：“大姐，你看素衣还有臭丫头！”
玄只是笑笑不说话。
孟荼用肩膀碰了碰墨尽：“你也喂喂三姐。”
墨尽夹了一筷子送到华若口中，顿时她也不闹了。
吃完饭，大姐与三姐回了自己的房间，墨尽打来水为孟荼洗脚。
孟荼却道：“我出去方便一下，素衣，你等我一会儿。”
“好的，荼姐。”墨尽应道。
只是他挺奇怪一件事，那便是荼姐出门便算了，吹了灯算怎么回事。
偏偏孟荼还警告他：“不许你点亮它。”
孟荼带上房门，来到华若的房间。
“大姐，今晚我想跟你睡。”
此刻大姐正在被华若揩油。
华若不满了：“臭丫头，你有素衣了，还要大姐，那我怎么办？”
“你去跟素衣睡。”孟荼平静的看着她。
大姐似乎早就猜到了孟荼的来意，没有一点意外。
华若顿时口干舌燥，不知说些什么。
她内心激烈斗争后，拒绝了：“不行，我不能对不起你，小荼。”
“三姐，这是为了素衣好，他仅有两道心纹，不足以抵抗那种未知的恐怖，而且你也是喜欢素衣的不是吗，我从未把你当过外人。
而且我曾答应过你，我有的，无论什么都要分你一半。”
“可是我……”
孟荼不再听华若扭捏，将她拉起又推出房门。
接着，孟荼来到大姐怀中，分明也是有点委屈的。
“大姐。”
“大姐在，今晚跟大姐睡，可不许踢被子。”
玄摸着她的头。
而此刻的墨尽坐在毫无光线的房中。
一个明显与孟荼不同的脚步声响起，推开房门，又关上。
墨尽起身，那脚步迅速逼近，在黑暗中捂住他的眼睛。
“素衣，别回头，我是你荼姐。”
墨尽有点不知道如何对待这情况，他分明闻到了三姐的味道，甚至他都听到华若与孟荼刚才在隔壁的全部对话。
他脱口而出：“三姐，灯是熄的，你不用捂我眼睛。”
被认出的华若顿时惊慌失措，想要逃走。
她的手被墨尽捉住。
“素衣，我我我，我走错房间了，我就是来开个玩笑。”
“三姐，水还是热的。”墨尽只是道。
“好。”华若被拉到床前坐下。
水声哗啦，华若没话找话。
她道：“你昨夜也是这样给小荼洗的吗？”
“嗯，三姐。”
与孟荼不同，墨尽发现三姐的脚踝更怕痒一点。
擦干净水渍后，华若上了床铺。
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本能的，她想到了大姐，直接建立起了心神联系。
“大姐，我有点害怕……”
玄也没想到她胆子小到这个地步。
“我说，你做。”
“啊？哦，好。”
于是，墨尽出去倒了水以后，刚回到床上。
华若便在被子里将他抱住，接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她在等大姐教她怎么做。
可是她与玄的心神联系直接断开，大姐竟然在关键时刻弃她于不顾！
墨尽也没有主动的经验，两个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要不，三姐我们睡觉吧。”
他也没想到天天对着越瑾衣说“二姐你好棒”的三姐啥也不懂。
华若连连摇头，她来都来了，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现在放弃她有点不甘心。
“小荼昨夜是怎么做的？”
墨尽便说起昨夜的事。
“是这样的，三姐……”
华若的耳朵被墨尽呼出的热气喷的痒痒的。
她不自觉挠了挠，墨尽却是熟练的抬手，替她揉搓耳朵。
华若也是习以为常。
两人愣了愣。
不对，这分明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才对，怎会老夫老妻一般懂对方要做什么而自己又该做什么？
恍惚间，墨尽好似回到了乌沙堡，那是一个雪夜，身穿盔甲的女子鼓足勇气向他告白。
那一夜好似才是他们的第一次。
墨尽摇了摇头，总觉得很奇怪，他之前与荼姐欢好时，也有类似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他好似在乌沙堡呆了很久很久，而不是刚刚从黄山来到乌沙堡。
他还想问三姐华若是不是也如此。
华若却是一边呆住一边落泪。
“素衣，三姐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冷酷无情，谁也不愿意接近，三姐哪怕只是在数九寒冬给你送一碗汤，你都问三姐是不是想要喝你的药血……”
墨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好似真有这样的记忆。
华若把他按在自己怀里，感受着他的存在。
“三姐只是想对你好一点，素衣，你为何，为何要那么绝情，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三姐，我不会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
墨尽真诚的道歉，抱紧了华若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