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命皆烬
玄自然是在犯险,她有必须来这里的理由。
她看这里的五人,无论是神弓门的还是缕弦派的,此刻都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神弓门三人自称愿意开路,先往前去了,与缕弦派阵营拉开了一段距离。
玄看了眼天色,正欲上前时,却被应紫衣伸手拉住。
“撒开。”玄并不喜欢与旁的人接触,尤其应紫衣还是缕轻弦的寄意之身。
应紫衣见引起她注意,松手,低声恳求。
“玄堡主,紫衣有一事相求。”
“我不会离开这里。”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她不在乎眼前这国色天香的女子,半点也不。
应紫衣心中叹息一声,她知道自己今天或许是要被缕轻弦给玩死了。
她做出最后的求生挣扎:“掌门祭祀时,对方回应,只能活一人,您若去了,我便只能死在这里。”
应紫衣太清醒,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缕轻弦眼中有多重要。
对方压根就是拿她当替死的傀儡在用。
“与我何干,我不会用你那个名额,这里留不住我。”玄对于缕轻弦与魔头之间的交易,置若未闻。
她有足够的底气面对这一切。
应紫衣并不相信玄拥有应对魔头的手段。
她回头,看向已是惊恐万分的许媚。
许媚好歹也是缕弦派的长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今天这事,她是真没见过,见过的人都死了。
她脸色惨白:“应长老,能否放我一条生路?”
她绝对打不过应紫衣,旁边那位玄堡主,她恐怕也求不得。
但她不得不求,这位在她眼中是未来的掌门,有足够的话语权,为了活下去,她怎么都要试一试。
她艰难的从一介畜民走到今天的位置,个中滋味谁能了解,半生努力如此付之一炬,她不甘心。
“玄堡主,不知能否……”
“缕弦派内务我不干预,我也没那个能力带你离开这里。”玄拒绝了她。
许媚咬牙,就要做出叛出门派的举动,她想逃。
她那头大鹤似乎察觉了现场的不对,但出于对应紫衣的恐惧,只能将自己的主人护至身前。
应紫衣蔑视于她:“你大可试试是逃的快,还是死的快。”
许媚心如死灰,她兢兢业业为门派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死。
缕轻弦那个疯女人,难怪给她下令,这是看她实力太弱,准备送她去死,换其他人上位。
反正都如此了,许媚也只能认命,只求死的体面一点。
她叹息:“奴家还是处子身呢,太可惜了,早知道寻个俊俏小郎君先欢好个几天几夜再来。”
玄与应紫衣听了这话,齐齐看向她,颇有些不信的意思。
“外界都传我许媚杀人不见血,哪个愿意靠近我?实力弱小的我又看不上,三十余载来……”
“好了,别在这里发骚,听不下去。”
应紫衣还是坚持自己的刻板印象,她才不信许媚这艳名远扬的浪蹄子是什么守身如玉的良人。
而同一时间,前方的神弓门三人也在商议。
“应当让那应紫衣以自己意身神明起誓的,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谢旭总觉得不对。
外表憨厚老实的吴恒说出自己看法。
“自古以来机遇总伴着流血,让应紫衣起誓此次没有危险?不可能。
缕弦派丢出的那个许媚,不值一提,可应紫衣是什么人?更何况还有那玄堡主。
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缕弦派出的血比我们多太多。
缕轻弦就是再疯,也不会让自己的左右手与接班人来送死。”
“吴恒兄说的有道理,可我总是心绪不宁。”秋耀生功法特殊,他有逃走的冲动。
“无妨,秋长老可离我近些,互相照应。”谢旭可没打算放这个对危险有预感的队友离开,关键时刻拿对方挡一下暗箭,更是美哉。
三个神弓门的人自己说服了自己,觉得这一次荒兽异动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商议完毕,便停下来等身后的缕弦派三女跟上。
玄走在最前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葬世魔域,她还是好心劝了一句。
“这里不是什么善地,我看你们还是离开吧。”
神弓门门主烈神弓派出沈鸿刺杀于她,她对神弓门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三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烈神弓与缕轻弦交易的筹码,已成弃子。
三人逃出去后,必然因此仇恨烈神弓,为其造成一些麻烦。
谢旭闻言却是眼前一亮。
他怎么可能会信缕弦派的人,尤其还是玄这下一任掌门。
在他看来这里必然是有无法想象的宝物即将出世。
难怪门主烈神弓在他来之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他谢旭今日便要崛起,此番回去后实力大涨未必不能争一争空缺的副门主之位。
秋耀生与吴恒听玄这话,反而安心了下来,婉拒了玄的好意。
明明这三人落入自己陷阱,应紫衣却心寒无比。
缕轻弦那个老女人料事如神,自己想要摆脱她的控制,恐怕此生是不可能的了。
玄也不再管这三人,径直越过众人向前走去,自寻死路的她去拦着做什么。
应紫衣抓住想要逃跑的许媚,也是扎进前方夜色之中。
谢旭三人慌了,在他们眼中,这三人走了没几步,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分明进入了某种被掩盖起来的秘境。
“不知门主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让缕弦派愿意共享宝藏,走吧!”
谢旭不再谨慎,闯入前方看不见的未知领域。
他身后两人跟上,三人感觉一阵眩晕后,眼前一片光明。
他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天。
一轮血日高挂,却散发神圣无比的白光。
方才还是黑夜的荒漠此刻成了白昼,他脚踏及膝深的青草,清风拂面,凉爽得让他后背一寒。
他此刻站在一处绿树成荫的高坡之上,坡下是一座城,城中四水环绕,人来人往。
更关键的,是他听到了城中传来的鸡鸣。
这东西不知哪一年就已经灭绝在这个世界上。
另外两人比他还要不堪,看到这一幕扭头就跑,完全不顾那根本走不了的传说。
无限的恐惧淹没了谢旭。
“意身魔功构建的伪世,这里是葬世魔域?”
他不明白缕弦派犯了什么大病,把执令长老和玄送到这种十死无生的地方来。
他看到了玄,也看到了应紫衣。
他苦涩的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应紫衣答道:“沈鸿试图刺杀我们将来的掌门,抹杀我缕弦派最大的希望,这是不可饶恕的。
烈神弓深知我们掌门脾性,主动道歉,而你们三个长老,就是赔礼。”
谢旭闻言哈哈大笑,他竟然自作多情,以为是门主烈神弓看重自己。
也对,与他齐名的沈鸿都死了,他谢旭徒有名声在外有何用?不到烈神弓那个境界,都是随时可弃用的棋子。
谢旭的肉身开始迅速腐烂分解,从亿万畜民之上的长老到被泥土吞入的白骨,只花了不到两个呼吸。
许媚肝胆俱裂,她紧靠玄与应紫衣,试图获得安全感与一线生机。
死在葬世魔域,并非一死了之那么好,死去之后,才是最可怕的。
应紫衣心中也不平静,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带着温热感的砚台,高举起来。
“晚辈应紫衣,奉我家主人缕轻弦之命,前来面见前辈,这是祭物,还请前辈收下。”
她又不会蠢到真唤这方葬世魔域的主人叫魔头。
应紫衣手中一轻,那方砚台已经消失。
眼前的世界依然美好得不像是现世。
现世是什么?广阔无比的荒域化作死亡的海洋包围州府,且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扩张,令州府与州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未来的某一天,恐怕印州将化为孤岛,再也找不到其他州府。
应紫衣这一次下山与上一次下山相比,黄山山脉的山峰又枯了几座,只能用来种植荆粟。
要不是缕轻弦杀的弟子够多,怕不是杂役弟子都得吃荆粟糊糊了。
就在此时,她们脚下的大地旋转起来,天上的血日却是不变。
天地破碎重组,美好外表下的腐朽与恐怖显露而出。
一声声哭泣在土壤中传来,破碎的白骨夹在泥沙中,错乱的时空拆解又拼接着葬世魔域,一个个诡异的白影在她们脚下穿梭搬运着什么。
很快,葬世魔域重组完成。
这里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荷花池,青叶粉花,碧水连天。
玄踏着荷叶而去,似乎发现了什么。
应紫衣与许媚无奈跟上。
三人前行良久,最终找到了葬世魔域的主人。
这是一位女魔头,身披一身道袍。
她成为魔头岁月应该还不是太久,竟然还有理智。
“这三人很不错,为我换来了三年的岁月,我拿他们的过去未来置换了更多的生机。”
玄努力去看清这女魔头长什么模样,可惜却是不能。
道袍女子看出她的想法,出于对她的尊敬,解释了起来。
“抱歉,我清醒的时间不多,甚至不知自己还能清醒几次,我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所以你们看不到我的脸。”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残酷。
玄很想告诉三个妹妹,却又不能。
华若一直以为突破成入品武者,成为缕弦派的内门弟子,就能回到黄山,与姐妹们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可谢旭和许媚这样的长老在缕轻弦与烈神弓眼中都是随时可以去死的弃子。
甚至,就连眼前这曾经在某个时代叱咤风云的魔头,都不得不落一个逐渐失去自我,慢慢化为不可接触的恐怖。
这女魔头曾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傲视同辈所有人,如今却连自己是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这是哪个时代?”
女魔头质问应紫衣。
葬世魔域的特性,会让她被流放到不同的时期,颠沛流离如孤魂野鬼。
在陌生的时代迎来的只有众生的恐惧,没有亲近之人,哪怕回到自己的时代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曾经熟识的面孔都已消失,那种孤独绝望会逼疯每一个意身玄功修炼者。
应紫衣上前,拿出皇朝本纪,给女魔头翻阅。
“麻烦。”女魔头嫌弃一声,继而抓过应紫衣。
这缕弦派的执令长老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便被女魔头抱住。
女魔头闭上眼睛。
在这一刻,她变成了应紫衣,将对方的过去一览无遗。
女魔头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无论亲近与仇恨的,拥有应紫衣的记忆,会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就是应紫衣的错觉。
女魔头在享受应紫衣的记忆,享受她活着的感觉。
松开应紫衣后,道袍女子叹息一声,显然,这个时代对她而言已经物是人非。
“死了,都死了啊,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道袍女子叹息过后,松开应紫衣。
她道:“祭物只能保一个人活命,你们自己选吧。”
应紫衣不假思索指向玄,将活下来的机会留给这位乌沙堡堡主。
她便是想自己活也做不到,她是缕轻弦摆弄的傀儡,是一件工具。
道袍女子摇头:“换一个,你,或者这个养鹤的女人,两个都行,你们两人都是处子,我都喜欢。”
“玄堡主不行?”许媚知道自己活命无望,干脆满足起自己的好奇心。
“她不用,我留不下她,而且,她与另一个魔头有关系,体内有那魔头的血,我们魔头之间有自己约定的规矩,除非那个魔头彻底沉沦,否则一切都得按规矩来。”道袍女子很多年没见人,心情似乎不错,竟然跟蝼蚁讲道理。
许媚与应紫衣明白了玄的底气,可她俩怎么也理解不了玄竟然还结识另一个魔头。
“前辈,我选我自己。”应紫衣毫无意外的剥夺了许媚活下来的希望,不过她是真没想到这女人竟真是处子。
许媚有事求她,在她看来时道:“我意身节点中的那位魔祇,希望我最好是个处子,这样符合祂赐予的功法。
执令长老,我将死去,不知能否托付您照顾一下我那三许帮,毕竟是我奋斗了一生的事业。”
“好。”应紫衣应承下来。
“多谢执令长老。”许媚整个人开始淡化,接着慢慢消失在两人眼前。
“你也滚吧,你家主子的事我知道了,她主持祭祀唤醒我,我会帮她做到的。”
道袍女子拂袖,赶走应紫衣。
应紫衣脱离葬世魔域,现场只剩下道袍女子与玄。
玄一点也不客气:“我想知道,修炼意身魔功之后,如何保持理智,又或者不被放逐。”
道袍女子不再使用应紫衣的面貌,反而用了许媚的。
她体会着许媚的记忆和人生,更用了她的性格。
她嗔怪道:“玄堡主说的什么话?我若是知道,还会成这副鬼样子?苟延残喘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玄心中的希望黯淡一分。
她还是争取:“那前辈尝试过何种手段,有没有试过,成功的可能性如何?”
“很难,意身玄功,意思是探寻一切意识与肉身可能性的功法,创造这功法的存在也不知是谁。
人体肉身中有大恐怖,修炼武功这个说法只是说的好听。
武道修行不过就是在无数危险的意身节点中挑选可寻的安全路线,开辟这些路线来获得力量,从而强大自身。
一门安全的功法,其实就是一条安全的路线,功法的威能也是因意身节点强弱而异。
其他功法至少还有路线,意身玄功却没有。
每一个意身玄功的修炼者,走的都是不同的路线,完全没法互相参考。
修炼进阶全靠与魔祇交易,硬生生让魔祇踏平前方意身节点。
每一个意身玄功修炼者最开始都不信自己会变成魔头,但最后都得认命。
你认识的那个小家伙,还太年轻,不知道魔头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我拿走了一点他清醒的时间……”
“你找死!”玄根本不管眼前的是什么魔头不魔头。
她盛怒以极,竟想对道袍女子动手。
道袍女子却是无奈摊手。
“我当初也被拿走过时间,你家那位将来也可以拿下一个魔头的时间,作为回报,我会尽可能帮助他摆脱成为魔头的命运。
只要一个意身玄功修炼者摆脱诅咒,那么每一个魔头都有重新复苏成真正生灵的希望。
我在这个时代的时间不多,我会帮助你拯救他的,那个白发少年。
你愿意为他犯险,赌你的名照耀未来使我无法留下你,看来你确实很在意他。
真羡慕,在意我的,都死了。”
道袍女子说出一个残酷无比的事实。
玄沉默了,她不敢想墨尽成为魔头被放逐以后的景象。
瑾衣,小若与小荼无法接受,她也无法接受。
而最痛苦的,是她白发的小素衣。
被放逐在不知哪个时代,为世人恐惧,为一切不容。
他已经苦了十几年,未来却还要苦那么久。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道袍女子体会过许媚人生,再次变回原样。
“为何意身玄功会放逐修炼者到其他时代?”
“意身玄功原本并没有这个能力,这是最初几代魔头想出来的办法。
一直处于自己的时代,会加剧魔头的彻底沉沦,放逐到其他时代,等同于一种封印,好等待机会,延长自己清醒的时间。”
“……”
玄沉默良久。
“你该离开了。”
道袍女子伸手,摘下一朵荷花,扔向玄。
玄接过,却见荷花飞速凋谢,生长出莲蓬。
“这不是伪世造物,是我耗费力量造出来的,拿给你家小魔头,或许对他能够有所帮助。”
玄只听到道袍女子说完这些,便被逐出了葬世魔域。
她立于黄沙之上,看着手中与这个腐朽世界格格不入的莲蓬。
她对道袍女子的话并不尽信。
“回去吧。”
葬世魔域中,道袍女子看着玄化作遁光远去,若有所思。
“也不知我付出的代价能否换来一份回报,那小魔头太特殊了,竟然自行挣脱我的葬世魔域,还有就是,他竟然为我的伪世带来一丝真正的生机气息。”
她挥手,半空中,有人跌落下来。
许媚落到地上,发出不雅之声。
她左右看了看,接着跪向道袍女子。
“我……这就成为主人您的……”
“别发骚,我还没有把你变成束缚在我魔域中的伥鬼,怎么?活着不好吗?”
有过应紫衣记忆的道袍女子给许媚的评价也是骚货。
许媚连连磕头:“感谢前辈大发慈悲放许媚一条生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闭嘴,我有事要你去做。”
“前辈尽管吩咐。”
“乌沙堡有个药人,白头发的少年,叫墨尽,你去替我看看他有什么秘密,莫要伤他。”
道袍女子并未告诉许媚墨尽也是魔头。
她怕许媚罢工不干,直接摆烂。
“小事一桩。”许媚死里逃生,笑逐颜开。
换作以前,她还会担心玄因此找她麻烦,现在命都没了敢不答应?
大不了对那唤做墨尽的少年多做些赔本买卖就是了,一个药人少年而已,能投资多少,总不能把自己赔进去吧?
算起来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应下后,失重感袭来。
她这次做好了准备,没有摔个结实。
落在黄沙上,她松了口气,那头怕死的大鹤也归还了她,在旁边吓得直叫。
她活下来了!她遭遇魔头竟然活下来了。
带着幸运,许媚骑上鹤,一边逃往上元城方向,一边开始思考。
“如果我就这样跑了行不行?”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她前方似乎有什么人聚在一起。
看清那三人后,许媚顿时老实了。
她毛骨悚然的拍了拍鹤颈,让坐骑绕道而行。
大鹤比她还害怕,就差把她丢下去自己飞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
书生气息十足的“秋耀生”,外表憨厚实则阴狠毒辣的“吴恒”以及心细如发的魁梧男子“谢旭”也看到了她。
“许帮主,不是说今夜聚首吗?你们缕弦派的人呢?你怎么走了?”
“什么鬼东西!”
许媚傻了才会去回应这三个玩意儿,她明明亲眼看到三人陨落在道袍女子的葬世魔域中。
“许帮主!”
那挽留声还在。
“许——帮——主——”
尖利且难听的悲啸声仿佛就在许媚耳边!
她不敢回头。
大鹤竭力飞行,终于飞出葬世魔域的覆盖范围。
“活下来了!”许媚一点也不敢赌自己不会死。
葬世魔域中。
道袍女子见许媚逃脱,微微一笑。
她就怕这是个蠢货,会留下来满足好奇心。
更怕这是个废物,逃不了,那样的话,她岂不是所托非人?
她拿出那方砚台,记忆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
“缕弦派啊,很久远的记忆了。”
她从应紫衣与许媚的记忆里唤醒了自己的曾经。
她从道袍里摸出一张掌门令牌,上面的缕字清晰可见。
她放过缕弦派之人的原因,似乎显而易见了。
“当年为我四处奔走求取希望,想让我留在现世,不成为魔头的人,是谁来着……”
女魔头坐在荷花之间,仰头看向血日,露出迷茫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