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序号
李慧茹静静地听着其他人的议论，她将脸轻轻靠在徐半夏的白发上，柔顺的白发，意外好闻。
她再次微微低头看向徐半夏，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好看。
李慧茹想了想，从衣兜里拿出一根发带布，绕着徐半夏的眼睛轻轻地缠了一圈，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从徐半夏的怀里挣了挣，发现了徐半夏松开了一点，她便离开了徐半夏，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唉，我手机坏了，怎么回事。”
一个金发却有着亚思人面孔的女人，正用力地拍着自己手中的手机。
另外两位女人也无奈地按着已经熄屏的手机，众人不禁发出一阵骚动。
“你的手机呢？还能用吗？”
金发女人对着自己的朋友问道，几个人摇了摇头。
就连后排坐着的两个少女都被吓了一跳，她们也不再相互交流了。
“嗡”
“安利玛雅”
空洞地如同风神在山中回应信徒的祈祷，那是深入灵魂的共鸣。
徐半夏仿若漂浮在空中，在灵魂海上，他是一尊无法动弹的雕像。
他的愤怒，他的嘶吼，他的悲鸣。
无人可看，无人可察，无人可回。
从徐半夏的心脏处开始蔓延出血痕，他的灵魂空鸣回响着喧嚣之声，像是一座荒芜后的城市上空沉寂已久的防空警报，不断撕碎着悲鸣灵魂。
在这片灵魂的白色无寂之地，他们的回荡的声音那如悲哀的神祇。
“见证吧”
“安利玛雅。”
“戴上吧，君临吧，登上神梯，唯吾见证，王座成神。”
零不断发出警告，身体的已经濒临临界点。
“体温超出异常值，45%”
“黑色情绪阈值，35%”
“四号镜面体融合进度，80%”
公交车完全停止前进，随着最后的震动，车已经熄火了，放眼看去，很多车辆都停靠在隧道内。
灯依次熄灭，在最后的一丝光被熄灭后，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所有人惊恐着地呆在原地，公交车上包括司机在内一共有12人。
“各位待在原地，尽量不要乱动，等待救援。”
前方驾驶座处传来司机的声音，略带着急促和些许慌乱。
“救命，玛丽。”
“我在这，佐伊。”
隐隐有着女孩的哭泣声，似乎被惊吓过度。
“各位报个数，先从自己周围开始有多少人开始。”
前方的司机喊道
“我是司机，在驾驶座位上，我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之后各位乘客先从前面车厢报数，后面是靠近后车门的中部车厢报数，最后是后车厢的乘客报数。”
“现在情况不明，各位最好不要随意跑动，确定自己周围的情况，等待救援。”
“那么下面从前面的车厢开始。”
公交车还没有驶出隧道，也就是还没经过第五站点永思禾街，最起码上车的各位还是可以清楚的记住自己上车后的位置。
“那个，我现在说了，我是前面车厢的，我是自己一个人，周围没有其他人。”
一道娇弱的女声开口道。
司机又开口道
“现在暂时由数字代号称呼，我就是1号属于前方车厢，刚刚开口的那位就称呼为2号吧.”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真该死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位不耐烦的中年男士开口抱怨道，显然他也陷入了焦急不安的状态。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先听我说，我的名字是苏安成，编号251，属于754号公交的司机，同时也是负责754号线公交小组组长，我接受过关于《交通意外事故相关安全条例处理》的培训。”
“我能够提供相对专业的安全应急经验，同时因为这种情况下配备的所有应急灯具已经无法使用，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稳妥的应急准备。”
“所以，现在确定人数，以及人员位置，同时适当的交流，都有助于缓和恐慌氛围蔓延，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安全的在原地等待救援。”
754号线这条隧道属于单向车道，无论如何，一旦出现堵塞导致隧道停滞，后来的车来不及刹车就会造成二次事故。
按照安全条例处理的话，所有人应该按照隧道安全指示的引导前往中环端150米安全处进行躲避。
754号线经过的隧道全长879米，属于中隧道，在中央铁道交通运输部级别中为中风险层级。
隧道全称“维斯安德摩连科思阿吉隧道”，由当地的一家炼金社和外来建筑公司合作并在中央铁道部指导下建设完成。
投入并运行了长达3年的时间，“引导中环端”是属于隧道内向外两侧延伸的安全区域，以中风险层级（从500小于等于1000米）规定，以引导中环端420米距离设立一处，一处两侧。
维斯隧道（简略）一共设立两处引导中环端，按照以往的经验，自然是离那里不远，司机苏安成当然希望可以前往引导中环端，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具备下车的条件。
不仅仅是车内设备无法使用，就连原本应该常亮的隧道应急灯都没有正常工作，已经习惯了在灯光下生活的人们，现在突然间身处黑暗，一下子就都慌了，真要是下车，一旦没留神，走散了就连方向都找不到。
万一后面的车没反应过来跟着开了进来，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754号公交司机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让人原地等待，公交车的高度终归是要比其他普通轿车要高很多，真要出现“滑动撞击”，八成也撞不出什么大事。
真要出事，那也是听天由命，毕竟死贫道不死道友。
现在没办法，只好让人在车上待着，但你非要下车，司机苏安成也不会拦着你，反正出事了按照程序走，该说的苏成安也说了，该做的现在也没法做什么。
“大家多说说话，不要慌，等待救援。”
现在大家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能抱着人的，都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同伴，就连司机也紧紧握着方向盘，手里总得抓点什么。
“咳，咳。”
“我是前端车厢的，我周围有一个人，她是我的女朋友，那我就是3号了，对了，我的名字叫做韩城。”
等到大家安静下来，一道男声响起。
紧跟着，一道女声也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叫莫利亚，旁边是我男朋友韩城，我是4号。”
“那个等下，我是2号，我叫赵欣，也是前端的，刚刚没说要报名字。”
是第一位开口的乘客。
紧跟着又一位男人开口道
“咳咳，我是中部的车厢，我周围没人，我叫韩羽，就一个人，我是5号。”
韩羽就是刚刚那位出言的男人，现在也是渐渐平稳了气息。
黑暗里只有大家的呼吸声和说话声，同时随着5号的声音停止，车内又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李慧茹将双手抱在胸口，她不自觉地靠向徐半夏的身子上。
“那个，我的名字叫做李慧茹，我在中部车厢，周围有一个人，我是6号。”
李慧茹声音柔柔糯糯的像是猫咪在咽唔，她本来就不愿意跟别人过多的交流，家庭状况让她无法毫无拘束的展现少女青春的靓丽。
至少她穿不起那些好看的裙子，身上衣服是旧的校服，破了也是李慧茹自己缝补，已经洗的发白。
李慧茹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人起冲突，她努力将自己活成一个小透明，在学校里是一个闷葫芦，在家里又是一个受气包。
每次都穿着宽松的校服，厚厚的刘海，戴着一个圆眼镜，看起来像个小土包，妈妈在她小时候就已经去世。
“肺部感染”，爸爸不愿意拿钱出去治疗这个无底洞，他宁愿去喝酒或者玩赌牌。
小时候如果不是奶奶拼死拦着，李慧茹早就被爸爸给卖掉了，奶奶身体一直不好，但她还是举着拐杖护在小小的李慧茹面前。
后来，爸爸找了个后妈，她也被奶奶带大，奶奶总是让她低着头，不要抬头，至少在她真正能养活自己前，不要抬起头来。
李慧茹很喜欢小动物，小小的一只，柔软的身体，小脑袋蹭着手。但她不敢养，因为无论是哪种动物，都长不大的。
爸爸来看奶奶时，那些小动物就是他发泄的玩具，如果是猫狗之类的，会被他高高抛起，小小的身子掉落在地上，还没死去的兽哀，像是剥落刻刀的哀鸣曲，卷席着李慧茹的心脏。
如果是鸟还有小鱼，爸爸也会烤了吃掉，仅仅只是因为没有下酒菜，李慧茹不敢哭出声，她只是低着头，眼泪劈里啪啦地溅在地上。
后来上了初级中学，奶奶终究撒手人间，她被爸爸接了回去，可能只是因为后妈缺个保姆，所以她什么活都要干，后妈带来一个小男孩，那是后妈和前夫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连奶奶都不愿意养，却愿意养着后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