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博弈

异能所，樱井新隆办公室。

两条刺眼的大白腿轻松迈动，红底的路铂廷发出“哒哒”的响声，随后‘她们’停在了玻璃窗前。

满墙的老式唱片被码的井井有条，唱片边缘还用上了不干胶便签，上面细心的写着歌手的名字。

滨田朱里、松田圣子、坂井泉水等等，细数着这些名字。

苏我不二子，依稀觉得从这些名字中，可以窥见当年繁荣的歌坛，但也仅仅只是一隅。

紧接着她打开橱窗，从里面取出一张藤谷美纪在1989年发行的歌曲。

《夕阳の一滴》

随着黑胶唱片机的唱针顺着唱片上的轨迹运动起来，藏在唱片纹理中的声音，也随之被释放出来。

“回不去，不回去了～”

“黄昏的街道，只有你和我～”

“请别让我回去，只因这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体会～”

…………

一只手拨开唱针，声音戛然而止。

“好久不见啊，不二子！”

男人上下打量着苏我不二子，视线最终的落脚处，是苏我不二子白花花的大腿。

“你还是这么好看，今天的打扮简直是职场佳人。”

樱井新隆点评着苏我不二子今日的套装裙，啧啧称赞。

这番话又为脸上的笑容，增添了三分猥琐与七分下流。

而面对樱井新隆侵略式的言语，苏我不二子似乎不以为意。

她踩着鞋子绕过樱井新隆，款款的走向办公室的椅子。

一屁股坐下后，整个身子都陷进柔软的椅子里，接着两条大腿钳子般搅了起来。

翘着二郎腿的左脚，吸拉着若即若离的高跟鞋，就这样看着樱井新隆，也不着急回应什么。

“不二子，老家伙们怎么舍得把你派过来了？”

“要是你在这里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不得心疼死呀。”

见苏我不二子不予回复，樱井新隆继续用极尽淫秽的揶揄，妄图刺激苏我不二子的神经。

他是知道的，苏我不二子是最痛恨别人说她是个花瓶的。

在这个阶级固化的社会中，她拥有这般出众的容貌，加之其晋升之路又如此之快，其他的公务员之中，难免成为热点话题。

美貌加火箭般的晋升速度，这两个因素叠加总会让人想入非非。

男性公务员中有人爱慕她，有人打压她，更有人觊觎她。

女性公务员里，有人排挤她，有人诋毁她，更有人视她为榜样。

这一切看起来荒谬又合理的行为不过都是人性使然罢了。

寻常时候，苏我不二子若是听到这种明里暗里的针对，则是会毫不犹豫的反击回去，无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诉诸于行动。

但是现在她面对樱井新隆几近于侮辱的话术没有产生一丝反应。

只是单手杵着香腮，像是看小丑表演一样看着樱井新隆。

“表演够了吗？”

苏我不二子沙沙的少年音响起。

“我不知道该夸你心思缜密，还是该骂你眼光狭隘。”

丝毫没有顾忌樱井新隆的表情，苏我不二子继续说道。

“我想，是从我刚踏上大阪的时候，就进入你的布局了是吗？”

“你知道，我是预言家可以看见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于是你故意命人去，伏击我将会乘坐的直升机。”

“也因此，你推测我会利用其他方式来到大阪。”

“进而你让人解决掉接应我的接待人，让你的人伪装成司机，在西成区接我。”

“而那个坐在副驾驶的人妖化的能力是造梦。”

“从他第一次跟我汇报信息的时候我想我就进入了他制造的梦境了是吧。”

苏我不二子话落。

原先在樱井新隆脸上露出的淫秽神色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察觉的凶戾。

“不二子，我知道可能一路走来你遇到许多非议，但是你没必要把人都想的如此之坏。”

“更何况我还是你的同僚，如果你介意我之前的说法，我会给你道歉的。”

苏我不二子眼角勾勒出笑意。

“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我真的猜中了你的想法。”

当苏我不二子左脚停止玩世不恭的勾鞋小游戏时，她继续陈述出樱井新隆的后续操作。

“食梦貘造出与现实不符的梦境终究会被预言家窥探出纰漏的。”

“但是，如果依照现实造梦，只是改变梦境与现实之中的某一个因素呢？”

不二子话音掷地有声，樱井新隆则是感觉十分棘手，心底焦躁越发冗杂。

“还要继续隐瞒吗？既然你想不起来不如我给你一些提示。”

“废弃大楼、天邪鬼黄。”

在苏我不二子说完之后，樱井新隆的呼吸在一瞬间有明显的加重。

“死掉的究竟是不是天邪鬼黄？”

最后的提问更像是落下的法锤，一下子就将樱井新隆敲的七荤八素。

他脸上的愠色更是难以掩盖。

“督察所已经有人推测出你究竟在做什么了。”

“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这件事以及镇守八岐大蛇的任务，也全权让我接手吧。”

苏我不二子，脸上出现悲悯一般的神色，对樱井新隆说话间，也带了几分柔和。

“不！”

“只有我才能真正的让异能界恢复平静，也只有我才能让八岐大蛇消失。”

樱井新隆双手撑着桌子，他居高临下的与气势不弱的苏我不二子对峙。

“你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要是樱井雅佳看到你现在癫狂的样子以及可怕的狼子野心，她会怎么想？”

樱井新隆歇斯底里的将桌面上的文件档案扫落在地。

“你有什么资格提雅佳！！！”

“…………”

纠结与暴戾在他的脸上交织，汗水从额头渗出，由淡金色逐渐变红的头发俨然失去控制。

明明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提到那个名字后，眼底涌现的神情，哀伤的却像个少年。

苏我不二子是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有在提起雅佳时才最像一个活人。

“我们都是普通人，准确的来说我们都是执行者，当年的事情是必须有人来承担的。”

本该是老朋友之间的相聚，大家互诉一下多年未见的衷肠。

顺道感慨一下世事无常，没想到还是落得个面红耳赤的下场。

苏我不二子起身，走出樱井新隆的办公室，没有任何话要留下。

杵在办公室内的樱井新隆整个人像是被人抽掉脊椎的败犬，颓废的看不出人样。

当红发再度褪回淡金色后，他将唱针拨回唱片轨道里。

低沉沙哑的声音跟着藤谷美纪一起哼唱起来：

“每一次你对我微笑～”

“每一次指尖的触碰～”

“都让我羞红了脸颊～”

“恰如一滴夕阳滴落～”

*

异能所对面的咖啡馆内，戴着帽衫的男人搅拌着咖啡的同时，死死盯着从异能所走出来的苏我不二子。

藏匿在帽衫下的脸上泛起笑容：

呼，老大猜的真准，这个花瓶果然是刚愎自用，嘿嘿，上钩了。

“结账。”

随着适应生小跑来到桌前，只有一张纸币被咖啡杯压在身下，而帽衫男人却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