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麒麟九器

晌午刚过。

斜挂在空中的太阳炙烤着池水，四月的天气明明还不是特别闷热，可坐在池边就已是觉得有些难捱。

幸好修炼了养气法，清凉的气息顺着经脉蕴养周身，也算能与之抵抗一二。

“呼！”

吐出口浊气，江佑朝不远处招招手，喊了两声。

仙贝儿迈着小短腿跑到近前，笑眯眯的叫了声：

“贵客哥哥！”

“以后要叫我江佑哥哥，知道吗？”

“可是师父说……不可以直呼贵客哥哥名姓的！”

小丫头理直气壮辩解道。

“好吧。”

江佑妥协了。

不过也无所谓，最多也就在这里再呆上个七八天，称呼也没必要改正了。

“你钰儿姐姐回来了吗？”

“没有呀！”

去趟唐府取东西需要这么久吗？

看了看天色，又想起厨房还炖着的鸡，江佑决定不等她了。

万一等会钰儿跟娘子一起过来，结果自己饭菜还没做好，那岂不尴尬？

打发走贪嘴的贝儿，江佑自己到厨房忙活了一阵。

前世作为一名标准的大学生，江佑的厨艺只能说勉强过得去。

谈不上多好吃，但好歹农村家庭长大，起码知道豆角要炖熟、锅包肉不放山楂这些基础知识。

“嗯……味道真棒！”

尝了口鸡汤，江佑盖上帘子，继续炖煮。

药仙阁的厨房因为时常需要炖煮药材，为了方便，所以设置在了前院。

从厨房出来，旁边就是那座二层药阁，也是去往后院的必经之路。

江佑从一旁经过，刚好瞧见吴掌柜就在药阁一楼的柜台后面招待客人。

本来秉承着“外人”心态的他不该旁观，可刚巧这时，里面传来一道女声：

“掌柜，这仙物入门一事若是失败，真的再无其他法子了吗？”

只这一句话，立马勾起了江佑的兴趣。

挑开门帘，江佑静悄悄从后门走进药阁，瞧见了适才问话的那名女子。

身着布衣，头戴斗笠，一副江湖客的模样。

只是她那身布衣已是破烂，隐约露出的白皙之处也沾染大量血迹，若不是此地是药铺，怕是其他人见到这样打扮的人，都会直接报官。

“这位客官，您可知养气入门之法本就难寻，寻常情况下，道统与仙物缺一不可，您只有仙物却无道统，便强行破关，如此已是散尽了气，哪还有其他法子可言？”

吴启仙站在柜台后，手里捧着一包用牛皮纸裹起来的草药，苦笑道：

“老衲……老朽能做的，也只有保你不留隐疾，若要寻得他法，怕是得另请高明了。”

“吴掌柜，真的没办法了吗？”

侠客女子声音颤抖，不依不饶道：

“我手里还有几样仙物，若是掌柜愿意教导，在下可将其作为报酬……”

几样？这么多？

在一旁偷听的江佑瞪大眼睛，倍感惊讶。

吴掌柜用了大半辈子才只找到一样仙物，这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可凭声音推测也不过二十几岁，为何能得到那么多仙物？

“老朽年事已高，仙武对我已无用处。”

吴启仙没有丝毫心动，仍旧是那副婉拒口吻。

“可吴掌柜幼徒呢？”

侠客女子又问。

“我那徒儿……”

吴启仙刚说了四个字，突然眉头紧锁，猛抬头，一双珠黄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女子，冷声道：

“你才来不过半刻，如何知道我有一女徒的？”

“我……”

“你最初称我为掌柜，不知我姓，可刚刚又叫我吴掌柜，并用我的徒儿为由，试图说服我……你入法门失败，却来寻我求解，这周围熟识与我的人都知我壮年时也曾入门未果，可见你绝非是从附近人之口打探到我的消息，所以……”

吴启仙不紧不慢的分析一番，质问道：

“你究竟是经何人口中所知？”

“吴掌柜，在下绝非有意要挟。”

被点破了秘密，侠客女子也不恼，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枚圆牌，放到柜案上。

圆牌仅有拳头大小，青铜所铸，上面雕着些许花纹，看上去并无特别。

但吴启仙看见后却皱起眉眼，思量许久，这才叹了口气，慢慢道：

“原来是故人之友，你若早些将它拿出，老朽也不会是那般态度了。”

“吴掌柜，在下并不想依靠他人之情，毕竟您已归隐，不该被打扰……”

女子语气诚恳，可吴启仙只是摆了摆手，说道：

“不提那些了，还是来说一说你这入法门之事吧。”

“吴掌柜有办法？！”

女子又惊又喜，连忙询问。

吴启仙则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说道：

“其实，并非老朽之前不愿告诉你，只是这种方法实在难寻，而且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无妨，掌柜只管直言，即便没有用处，在下答应的报酬……”

“我不要什么报酬，那些仙物你自己收好即可……关于入法门一事，古往今来都不外乎一种办法，可实际上，自前朝旧皇失踪后，江湖中隐约出现了这样一种传言。”

“传言？”

吴启仙没有明说，反而问了一句：

“你可听说过麒麟九器？”

女子一惊：

“您是说……当年旧皇血斩麒麟，再用麒麟之身外加诸多仙物铸造而成的那九件器物？”

“正是。”

“可……可那些东西不是早就和旧皇一起失踪了吗？”

“的确如此。”

吴启仙点头赞同，转瞬又道：

“这麒麟九器虽是失踪不假，可据传言称它们因蕴含了麒麟仙体，所以本就自带道门，再加上诸多仙物辅制而成，如若得其一，哪怕已是壮年，也可凭借此一跃飞升，迈过养气法门；倘若聚齐九器，甚至可直接成仙。”

“原来是这样……”

女子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怪大家都说老皇帝之所以莫名失踪是因为成了仙呢，原来是麒麟九器的功劳……”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罢了。”

吴启仙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癔测。

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侠客女子也不矫情，双手抱拳道：

“多谢掌柜相告，一月后，无论在下是否找到麒麟九器，都会来此答谢！”

说罢，她拿起柜案上的药材，大步离开了药仙阁。

只剩下吴启仙独自站在柜台后面，凝望着女子的背影，神色寂寥。

这时，等了许久的江佑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只听到他小声嘟囔着：

“钱，药钱，没给钱呢啊……”

合着您老刚才说的不要报酬指的是仙物，不是这些药材啊？

江佑顿感无语。

吐槽的话还没说出口，怎料吴启仙话锋一转，突然扭过头来，冲着他道：

“贵客，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咳……”

被抓了个正着，江佑颇有些尴尬，刚想解释，又听见吴启仙叹息着道：

“罢了罢了，都是些江湖传言，算不得真，便是听去了也无妨。”

“吴掌柜，这消息真的只是传言？”

江佑好奇道。

“不论是不是传言，麒麟九器也都随着旧皇失踪，就连当今女帝都寻而不得，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又怎能找到？而且方才还有句话，我尚未对那女子说明……”

“什么话？”

“她因缺少道途，妄加入门，已是濒死之躯，如若半月内不曾寻得麒麟九器，获得解救之法，光是靠老朽那点药材，可难以续命。”

江佑一惊：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讲？”

吴掌柜苦笑一声，摇头道：

“若是不讲，她还会尽心寻找；若是真的讲了，只怕她转瞬就会心如死灰，自寻短见，所以有时候……善意的欺瞒，反而比实话更加珍贵。”

“这……”

吴启仙的话让江佑陷入沉思。

但想了片刻，他便也不再纠结此事，简单询问了一些关于养气的事宜后便告辞离开了药阁。

回到后院练了会养气功夫。

而后，他又来回往返于木屋于厨房两地，直到天色傍黑。

所有菜肴皆已备齐。

“娘子不是说今日会早些过来的么？”

站在池边，江佑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略感困惑。

“钰儿怎么也没回来，这都几个时辰了……”

“莫非……出了意外？”

江佑摸着悬挂于胸前内领的玉牌，想到了那日听轩楼的事情，心中没来由一紧。

“该不会出了意外吧？”

眼看着再过两刻钟就要天黑了，他不免有些焦急。

“不行，我得去唐府看看……”

心想着，江佑返回到木屋换了身相对不易察觉的素色长衫，紧接着他又从旁边打开几个药柜匣，胡乱抓了一些揣在身上，大步走出药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