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胜利

阿姆格从未想过他会败退，尤其是面对一支看起来人数相当的人类部队，这更是一个完全违背他的认知的事实。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对面这支部队不仅军阵严谨，这确实一向是人类部队的优点，单兵素质也强得离谱。

兽人在长期的与人类的战争中，已经了解了板甲在战阵之上的威力，非常明白刀斧的劈砍对板甲的伤害极为有限，所以兽人部队的结构大多是仆从军使用刀斧剑盾等轻型武器，绿皮兽人使用重锤巨斧等重兵器。

但是兽人没有那么多钢铁打造重兵，从人类社会缴获的重兵器也少得可怜，所以最实用的重兵器就是原木巨石。

可是他麾下以往无坚不摧的绿皮小子们，这一次确实未能建功。

沉重的原木砸中前排的剑盾手，大多是伤而不死，会飞快地被置换到后阵，然后自然有人补位。

这支部队的指挥和兽人正好是两个极端：兽人的指令可以简单概括为F2A，而这支部队的指挥可以细致到前线的每一个作战单元，应变能力、执行能力都离谱到令人发指。

绿皮小子们抡动巨大的原木并非没有代价，不靠武技、全靠蛮力的大开大合，意味着进攻的同时，丧失了对身体的防护，而兽人的甲胄又是出了名的简陋。

在兽人攻击的同时，往往三四支长矛就会同时攒刺到身上，以往挠痒一般的木矛竹枪、破铜烂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精钢打造的纯钢长矛，每一下刺击都会给兽人战士添上一个血窟窿。

以往见血以后，越战越勇的兽人们，在两三次的攻击之后，不说原木不堪如此运用在反震中碎裂的问题，单说兽人战士自身，血流多了也是遭不住的。

卫戍军的战士们也发现，往日传说里，无敌的兽人、刀剑枪斧难以伤害的兽人，原来也会受伤，血流多了也会战死。

当仆从军的炮灰派不上用场，二十几个主力兽人显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还有那恐怖的霜暴，天知道一堆骑士是从哪放出这个闻名战阵的二阶法术的，释放的角度还极其刁钻，专挑被刺伤的兽人点名，被霜暴命中的兽人哪怕不当场立毙，伤口里一簇簇的冰碴也让他们失去了战斗力。

虽然因为兽人稀疏的站位，一定程度抑制了霜暴的影响范围，但同样地进一步挤压了兽人的阵线，使兽人的相互支援更加困难。

如此恐怖的霜暴，对面却接二连三放了三次！阿姆格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虽然他没有被霜暴命中，依然觉得脑袋瓜子里全是冰碴子。

在接近半小时的鏖战之后，卫戍军战士忽觉眼前压力一空。

杀穿了。

他们杀穿了兽人的战阵！

【领地赢得一系列战役胜利，战斗评价：大胜！威望+1200】

栅栏上的娜塔莎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人类的部队也是能战胜兽人的。

她多么想也拥有一支这样的铁军，不，她知道，凭借她是不可能的。

不说执行力、作战意志、指挥系统这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也不提去哪找或者是怎么练出如此优秀的单兵素质，单说那些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的全钢甲胄、纯钢武器，她便知道，把整个椴木镇卖了也凑不出来这么多钢。

她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也是那道阵线中的一员，不用再管世俗的肮脏和污浊，只要与战友并肩前进，推平眼前的一切不公！

别说第一次经历战争的娜塔莎，就连身在战场，负责在侧翼为卫戍军掠阵的泰达米尔同样难以置信。

久历战事的泰达米尔当然不会像普通民众一样迷信兽人的战斗力，更是清楚地知道这些狗头人仆从军和兽人主力的区别。

狗头人仆从军的进攻被拍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如果这支部队连狗头人都摁不平，也不会引得他起了投效的心思。

但是卫戍军一寸一寸碾开兽人主力战阵的战绩，还是让他瞠目结舌。

战前，在他想来，塞格镇卫戍军就算能胜过兽人，也必然是激烈搏杀之后的惨胜。

他卯足了力气，准备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血战证明哥伦克部族的价值。

没想到，实际打起来，却只能干点掩护侧翼，绞杀残兵的杂活。

泰达米尔不像娜塔莎，他半辈子都在打仗，看得也比娜塔莎更深。

在他看来，塞格镇卫戍军的全钢装备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一项优势，那重重钢甲包裹之后的训练水平、战术执行能力才是这片大地上最罕见的东西。

唔……是不是有点膨胀，咱这连铁甲都没有的蛮族啥时候有资格瞧不上全钢板甲了。

阿姆格没有上阵参与到一线的战斗。

开打的时候，他需要压阵督战；被打崩以后，他上与不上都无法改变战败的事实了。

他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举措，就是归拢残兵，撤出战场。

在抛下了十几个兽人和二十几个仆从军的尸体之后，阿姆格顺利带领残部脱离战场。

这个问题，马克眼下确实没有办法，卫戍军现在还是纯步兵部队，沉重的全钢装备带来可靠的防护和强大的攻坚能力的同时，也限制了卫戍军的机动能力。

不过想到这几天应该就会送到塞格镇的高岭驼鹿，马克心下又是一片火热。

下一次，等塞格镇的驼鹿骑兵训练出来，兽人可甭想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阿姆格心中则是一片愤恨。

这一次战败回去，他不知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仆从军在他眼里如何卑贱，他在更高位的兽人统领眼中就是如何卑微。

只恨他没有狼骑兵的指挥权，否则这场战斗的结果定然不会如此。

“我们得救了！”

“我们得救了！”

兽人军队撤走了，守在栅篱后面紧紧揪着一颗心的椴木镇民们恍惚隔世，在久久的静默后，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普通民众对于头顶上的领主是谁其实不太关心。

总逃不过种田、交税、熬日子的生活。

但是在他们倾尽家底支持贵族们奢靡的生活之外，他们唯一的期盼是，能够活着，哪怕是苟活，起码在面对兽人这种会把他们当作口粮的威胁时，领主能够保护他们的安全。

民众交税，贵族守土。

这是古典王朝的默契，但是在兽人的威胁面前，这份默契岌岌可危。

眼前这支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的铁军，他们不知道是哪位贵族的部队，不过不少人心里已经暗暗比较，如果他们的租税换来的是这样一道钢铁长城，他们是甘愿的。

起码要比那个逼迫他们交出妻女去陪侍龙蜥骑兵的莱顿男爵要强得多吧？

当然，他们不知道，莱顿男爵自己也要交出妻女。

“开门！”

娜塔莎决然下令，她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但此刻她心里只想打碎身上陈腐的枷锁，去拥抱那道照亮她绝望内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