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外
咚,咚,咚。
在一片雨幕之中,悠扬晨钟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昨夜的雨渐大,到早晨已是瓢泼大雨,道旁的沟壑中满是泥泞。
小镇中心有一块空地,这里今日聚集了一批人,都是天还未亮便被召集到此处的。
人群分立于空地两侧,多是年轻的女子和他们的家人,其中还掺杂了些看热闹的群众,林林总总加起来有约莫百人。
各色的油纸伞在人群之中攒动,时不时能听到一声惊呼,多半是某人的伞被另一人抵开了,遭了雨淋。
空地中央站着七八人,为首一人身着华丽锦袍,腰间束着一条镶有淡紫色宝石的腰带。不过面容普通,眼眶下方还隐隐有些黑影。
他并未打伞,而是他身后一个身着黑色束身衣、腰挂佩刀的人为其撑着伞。
其余几人也是这幅打扮,不过此刻分散着正面朝小镇居民站定,似乎是在监督是否有人中途溜走。
“陈大人,人到齐了。”打着伞的黑衣侍卫开口道。
“镇上所有适龄女子都在了?成了亲的也在吗?”
陈庆元表情淡漠地扫视了一眼众人,瞧见几名女子的时候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
“都在了,适龄女子共七十六名,其中尚未婚配的有十二名。”
“只有十二名?”陈庆元面露不悦,扭头看了身后侍卫一眼。
侍卫面露惶恐,赶忙躬身道,“陈大人,小人已暗里探查过,也看过此镇的户籍簿,确实只有十二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已婚配女子之中,有近三十名都是近日才......”
“哼。”陈庆元面色阴沉,发出一丝冷哼,“这些个小手段,在本仙师这里,可是没什么用的。”
“是是是,什么都逃不过仙师的法眼!”黑衣侍卫赔笑道,上身还是不断躬着。
“开始吧,今日是王爷期限的最后一日,干不完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大人!”黑衣侍卫得令,全然没有之前的谄媚神色,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簿子,面色严肃地对着周围的人群喊道:
“所有人,听到名字的上前来!”
“第一个,吴春花!”
空地左侧人群中,一名身着素色粗布衣裙的女子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用木簪固定,眉毛稀疏,鼻梁不高,嘴唇也略显单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朴素。
“吴春花,簿上写着你于五个月前成亲,是否已破身?”
“大人,民女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女子低着头,恭敬回复道。
“嗯?”黑衣侍卫看了看,女子小腹确有隆起,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去吧。”
侍卫在簿子上划去一人名字,随后接着喊了五六人的名字,均没有符合条件的。
他面色稍有些烦躁,接着喊道:
“张秀梅!”
人群中,一年轻女子的身形忽的一颤,打着伞小步走了出来。
她穿着蓝色的棉布衣裳,面容略显圆润,一双眼睛还算漂亮,只是此刻眼神中似有惊恐之色。
黑衣侍卫打量了该名女子一眼,开口道:
“张秀梅,你于七日之前成亲,夫家名叫徐贵,是也不是?”
“是的,大人。”女子声音微微发抖,不知是不是雨天受了寒。
“哦?那你可曾行房事?”
“是......是的,大人。”
黑衣侍卫看了一眼陈庆元,陈庆元略微打量了女子一番,嘴角微微一扬。
“是吗?是何时行的房事?”
“是成......成亲当日,大人。”
“哦?只有成亲当日吗?之后几日都没有?”
“有......有的,大人。”
“总共几次?”
“三......三次。”
“三次?倒也不算少,那你倒是说说,行房事是个什么感受?”
陈庆元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身子前倾,紧紧盯着对方。
“大人,这......这让民女如何说得出口......”
张秀梅神色慌张,双腿止不住地打颤,眼神不自然地瞟向人群之中焦急的家人。
“不知道?”
陈庆元冷冷一笑,从左侧怀中取出一枚碧绿色的环形玉佩,其上雕有阴阳鱼,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
他将玉佩置于手上,口中默念法诀,玉佩竟凭空缓缓飘起,来到女子额前。
玉佩在女子额前停住,小幅地左右摆动,同时发出“嗡嗡”的鸣声,随后其周淡淡青芒瞬间变亮,摆动的速度和频率也猛地增大。
陈庆元见状,冷笑一声,手掌一合,那玉佩如生了翅膀般又飞回他手上。
“带走!”在旁的黑衣侍卫见状,沉声喝道,另一名侍卫闻言,立刻跑来将该名女子粗暴地扯到空地中央。
“爹,娘!”女子神情恐惧,声音凄厉地哭喊道。
“大人!大人!小女确已婚配啊!还请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吧!”
女子的父母看到这一幕,急得满脸通红,眼睛里满是惊恐与焦急。一年迈男子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踉跄着跑到陈庆元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
陈庆元眉头一皱,不耐烦地一脚将男子踢开,男子犹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雨幕之中,溅起一片泥泞,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爹!”
“老头子!”
妇女慌慌张张地向丈夫跑去,一个趔趄没站稳摔了一跤,旁边的人纷纷退开,仿佛怕和这户人家沾了关系,殃及池鱼。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能进崇礼王府的门,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要想着耍什么小花招,一会儿若还有瞒报的,这就是下场!”
陈庆元面色阴郁,厉声喝道,晦气地甩了甩腿,好像刚才踢死的只是一个肮脏的虫子。
人群之中一片死寂,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几名少女面色苍白,后悔着为什么当初不愿豁出清白,也好过死都不知死在何处。
陈庆元示意黑衣侍卫继续进行,之前被选中的女子刚亲眼看到父亲死于他人脚下,自身又性命难保,此刻瘫坐在地上,已是双目空洞,仿若失了神智。
盘查继续进行,除了问话的声音,雨中只有那位妇人凄厉的哭声......
接下来的几名女子都不敢再有隐瞒,毕竟进了王府也不一定会真就丢了性命,说谎不但无用,还可能牵累家人。
簿子上划去的名字越来越多,直至最后一人。
黑衣侍卫仰了仰头,缓解了一下脖颈的不适,随后大声喊道:
“下一位,苏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