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慢,我只是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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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言姑娘

忙碌了一天的小李大夫总算是回到了医馆,医馆门口处塞着一个黄色信封。

他见到信封,面露喜色,快走了几步,拿起信封便推门而入。

山腰的医馆不大,门面朝向一条可步行上山的小路,前堂有几张桌案,靠墙有一排药柜。

穿过前堂,是一处小巧玲珑的庭院,宽约五步,长约八步,侧面是一间小卧房,角落里还有一个简陋的小灶房。

说是庭院,其实后侧并无建筑,而是院落大开,迎着一条自山顶而下的清澈溪流,沿着溪流向上望去,是一片浓浓的白雾,不见来路。

低情商:穷。

高情商:此乃天然浴房。

事实上,此处确是洗澡的好地方。

泉水清澈可见底,底下没有尖锐碎石,也无虫蛇,四季常温。而且位于院落后侧,且有薄雾笼罩,寻常来求医之人也不会看到。

至于茅房,当然也是没有的。

在卧房边上设一个,若是不及时清理,臭气熏天影响睡眠体验。

前堂就更不合适了,此物既无令人延年益寿之效,也难作提神醒脑之用,置于前堂,有辱斯文。

雾山上没有小馋猫,所以李柏苏也不准备在厨房边搭一个。

因此,医馆的茅房在溪边不远处。

当然,如果不嫌累,又能在雾里摸得着路的话,茅房也可以在很远处。

其地之大,一人拉不下。

山上草木皆有灵气,李柏苏曾试过每日都在同一棵银杏树下解决,第二日再去已是见不到痕迹。

这么说来,雾山里倒真有小馋猫?

李柏苏将信封放好,麻利地脱下衣物,往溪里一丢,随后赤条条地也跳了进去。

啪。

衣物溅起一阵水花,但很快就被李柏苏激起的水花压没了。

几件衣服随着溪流向下飘去,飘到一处时却忽然停住,似有一股力量拦住了它们。

仔细看去,原来是此处溪流下方三五米处有一网兜,将衣物稳稳托住。

山间溪水也有灵气,无需什么皂角或胰子,衣物只需简单冲洗便会很干净。

人也是。

李柏苏自来到此处后,就习惯于在溪流洗澡,只需十几秒,周身便可再无污尘。

但李柏苏很享受洗澡的过程,有时会直接躺倒,随溪漂下,然后在网兜处自动停住,头枕在绳上,感受着自下而上的水流,甚是惬意。

约莫十几分钟后,李柏苏起身出浴,顺手拿起已经洗净的衣物,随手挂在了系在药房和卧室中间的粗绳上。

山间虽有浓雾,但衣物第二天总是能干。

李柏苏衣物不多,有时病人夜里来访,他便会唤出朱姨的离火,稍作烘烤,衣物也不出片刻就干了。

离火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被用来烘干衣物,第一次被这么用的时候还会刻意避开衣物,形成一个“凹”字形。

但其温度奇高,即使再抗拒,也挣脱不开片刻便能烘干衣物的命运。

而且这样反而能一定程度上避免衣物被烤焦,让其异常好用。

简单检查了一下前堂之后,李柏苏便回到卧房。

卧房里并排摆着两张小床。

他单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往靠外的那张床上一躺,开始了期盼了整整一个月的事情。

读言姑娘的来信。

李柏苏拆开信封,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见到信上娟秀的字体,李柏苏便又想起了初见言姑娘的时候。

......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只有四位师傅与李柏苏相伴,五岁之后,师傅们就让李柏苏独自在山腰处弄了一所简陋医馆,独自住下。

但师傅们一直住在山顶,从不外出,所以医馆里常年只有李柏苏一人。

李柏苏也很疑惑,为什么师傅们不带着他住在山顶。

有一天夜里他在医馆里睡得不舒服,便偷偷跑回朱姨的院子里,悄咪咪地往她暖烘烘的被窝里钻。

李柏苏本想着,他自小在朱姨怀里长大,朱姨一定是受到了其他三位师傅的蛊惑才同意把他送下山顶。

结果连一向最疼爱他的朱姨,都半夜起床把年幼的李柏苏从她的床榻上抱起,狠心送回医馆。

他也曾试过溜去玄叔的房间,但玄叔还没等他爬上床,就一手拎着他,到溪对岸“咻”一扔,就扔回了医馆。

青叔和白姨那儿他更是不敢去了,从小到大不是差点给青叔玩死就是给白姨打死......

这要是给了他们正当理由可以教训自己,那还不得小命不保?

他还记得年幼时,有一回青叔和白姨闲来无事,比谁做的风筝飞的高。

天是蓝蓝的,云是白白的,青叔的“风筝”飞得很高很高。

那也是李柏苏第一次上天......

五岁的李柏苏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个人把医馆搭了起来,途中还因为小黄捣乱,好不容易搭好的顶棚散架了好几次。

好在有一天夜里,屋顶突然就自己搭好了。

就这样,年幼的李柏苏天天百无聊赖地坐在医馆门前,日复一日,过了两个春秋冬夏。

山下无来客,山上无归所。

直到七岁那年,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牵着个小女孩从医馆门前走过。

那是这一世的李柏苏第一次看到其他人。

男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倒像个钓客。小姑娘粉雕玉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格外明亮,好奇地打量着李柏苏。

不知为何,李柏苏感觉年幼的小心脏忽然“扑通”了一下。

男子来时还好好的,走过医馆之后忽然开始大口吐血。

走两步吐一口,走两步又吐一口。

李柏苏觉得这个男人这样都不来医馆,实在是对他的侮辱。

虽然事实上他也只会用药典里的灵药,而且只有寥寥几株,都是山上就有的。

不过这个男人血真的很多,吐不完似得。

李柏苏也没管,想着应该是去找朱姨他们的。

这幅病恹恹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仇家,哪有仇家带着个小姑娘来送死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男子下山了,他的脸色很不好,感觉可以吐的血已经不多了。

但奇怪的是,男子一到医馆便不吐血了,但面色还是很苍白。

我的医馆这么厉害吗?我都还没开始用药呢。

男子自顾自地走到李柏苏身前,单膝跪了下来,将小女孩儿的肉乎乎的小手放进李柏苏的手,然后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

李柏苏一手牵着女孩儿,一手拿着锦袋,没和男子讲话。

因为男子也没和他讲话,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就走了,在陡峭之处还滚了一段。

李柏苏觉得对方很没礼貌,需要他做什么事情难道连开口都不愿意吗?

李柏苏又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只有极少量的铜钱和大量药草,还有一包银针。

来送装备的?

不过这么小的袋子是怎么装的下那么多宝贝的?莫不是这袋子内有乾坤?

李柏苏没有追上去询问,一来对方滚的太快,追不上,二来自己手上还牵着个小姑娘,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李柏苏其实开心,白捡了装备还得了个玩伴。

“我叫李柏苏,你叫什么名字呀,那个男人为什么把你丢在我这里了?”

年幼的李柏苏奶声奶气地问道。

没想到小姑娘只是撅了撅小嘴,也不和他说话。

然后一整天就坐在前堂,一句话也没说。

年幼的李柏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