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巴

我看着那能挤死人的巴士，一脸抗拒，转头看着我爸问：“咱们就坐这个去？”

其实这是最合适的方法了，毕竟搬家带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得找个地方放，大巴车来来往往的人虽多，车内的规定却少。

“上就快点，过会就走了。”司机不耐烦的说道。

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身形消瘦但很高大，脸上发紫发红，好像去高原走了一圈高原反应十分强烈的人一样。

我爸先去把东西搬车上，重物什么的几乎没带，只带了几大包能简单维持正常生活的工具。

我往车上走了走，一上车就闻到一股谷子苞米放久了那种快要发酵的霉味，一个人还把脚搭在散风口，躺在座位上休息。

车里没位置了，剩下的人只能在地上坐着，还有躺着的怕是死在这儿也看不出来。

我往里挤了挤，看到角落有个老头子坐在那，闭着眼睛睡觉似的。旁边还有一包行李在占着个位子。

我过去喊了声：“大爷，你这行李能拿拿不，我在这儿坐坐。”

那老汉指了指前面，示意我是那个人的。

我又过去问了问，那人摆了摆手让我放地下。

我也就没客气挨着那大爷坐下了。

不知是不是入秋的缘故，车里也格外冷，那老头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身上的一层夹袄格外厚，裤子正面还缝上了一块兽皮。头发不多，一绺一绺的却梳得挺板正。

这身装扮，放在十几年前的北方挺常见的，不过这还没到冬天，穿上袄应当是有些热的，这看起来像是个经常往山上跑的老头，应该是个赶山的。

我在那儿闭着眼坐着，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睁开眼，是那个老头，他和我说，你爸妈都下去了，刚刚叫你没叫醒，你快走吧。

我往外一看，爸妈把行李收拾好了，在窗户外面朝我招手。

我没说什么，朝着车门口走。从脖颈后面吹来一阵风，冻得我一个瑟缩。

车门缓缓打开，我准备下车了。那老头也跟着我，说：“我和你一块走，我也到站了。

又一阵风吹过，我几乎完全醒了。

却突然觉出不对来：我爷不是坐的离车门最近吗？怎么没看着他？

我又往爸妈哪里瞅了一眼，确实没人啊！我回过头去，那老头笑着看着我，眯着眼好似在问我为什么不下去。

不对，哪里不太对…是了，是车门！

这车早就破旧的不成样子，车门每次开合都会发出不小的声音，我却没听见，车门是我醒来看着开的，我绝对没听见声音！

而且车里并不嘈杂，大晚上的几乎都睡着了，我不可能听不见。

而且这里晚上挺冷的，窗户抖关的严严实实的，车门还没开的时候，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

还有，我爸妈…他们正直直的站在车的正前面，车灯微弱的光照得他们脸色苍白，仔细一看表情都十分僵硬，还在向我招手，仿佛如果我不下去就一直等我一样…

哪里有人会在巴车的正前面停下，一般会在巴车后面方便搬行李，或者在车门边等着接人。在车前面停着的人几乎都是有急事或者劫匪劫车，但都下车了还停在正前面，明显示挡着车的路。

有的货车或公交车司机碰到大晚上在路边拦路的几乎不会管，怕的就是被那东西缠上，如果放在正中间的有的会下去看，有的就直接吊头。

我是不敢下去了，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那老头却推着我，快下去吧，别让你爸妈等急了。

我心里急的很，说：“我不下去！老人家那不是我爸妈！”

那人奇怪的看了我几眼，突然笑了：“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你爸妈？你们不是一块上来的？”

我顾不得什么，几乎快要脱口而出，却突然刹住了嘴。

为什么我刚刚明明说话声那么大还没有人出声。

我看向周围的人，却发现他们如同被人堵住耳朵似的一个都没醒。

“你说，这么多人，怎么就你被我叫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