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山
直到天黑，老爷子也没回来。
萧无尘走出药铺，迎接他的只有阵阵寒风。
无人知晓他此时心中的焦急。一般老爷子上山，必然在太阳落山前回来。
晚上是妖物最活跃的时候，也是阳气最虚弱的时候。此时的山脉，充满了危机。
萧无尘在药铺外守了一会儿，望着蟋蟀从左爬到右边，又将其抓回左边，这样来来回回。
蟋蟀终于服了软，不再爬了。
但是老爷子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萧无尘的脑海中不断出现那只黑猫和今日男子狰狞的模样。萧无尘想控制自己不去想，但越是这样做，就越发想的厉害。
直到玉坠再次发出淡淡荧光，萧无尘才感受到一点心安。
明天上山吧，去寻他。
可铺子怎么办？
铺子哪有人重要……
但规矩怎么办……
医者仁心，人命关天，放着眼前之人不救，而去救未来之人，不妥。
如此一想，萧无尘便下定了决心。
今晚，萧无尘关了铺，但没有睡在茅屋，而是将就睡在了铺里。
铺里寒冬时会冷，就放了一团棉被在里边，守铺时坐在椅子上，拿棉被一盖，就暖和的多。
第二日。
第一声鸡鸣后，萧无尘便醒了过来。
简单整了早饭，收拾了药铺和包袱，天就已亮堂了。
拿木板锁上药铺时，萧无尘心中有些悸动。
这是他记事以来，药铺第一次关门。
如果运气好的话，上午寻了老爷子回来，下午便能再开铺了。
就当萧无尘打算转身离开时，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回头一看，只有一片落叶。
萧无尘再摸了摸门板，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顿时涌了心头。这种情绪他从未感受过，也说不出个具体。
再转身，便真的离开了。
在街上走着，萧无尘看到许多人都在咳嗽不停，面露苍白之色。看来这场疫病已经开始展现它的颜色了。
出了城门，再过了护城河，穿过一片良田，就进了天横山脉最外围。
天横山脉的外围与中区的交界，有一处仙家的城池，被人们称为“宗”。
因为在天横山脉里边，又以剑为主修兵器，便名为横剑宗。
但横剑宗并不是如今萧无尘这等凡夫俗子可以了解甚多的。最多偶尔从外人口中听到几声。
萧无尘曾与老爷子一块入山，那时老师傅还在世。自打老师傅离去后，他便再也没和老爷子一起入山过。
顺着经常走的路线，萧无尘走到了一处高处。
这便是他和老爷子经常来的地方，也是经常采完药后汇合的地方。在这高处，人在哪一眼可见。
但萧无尘望来望去，都没看见老爷子的身影。
没有办法，萧无尘只好再往周边寻找。
“老爷子！”
萧无尘高喊着，回应他的却只有自己的回声。
走着走着，萧无尘突然看见不远的草地下有几根被打断的小树残肢。
萧无尘大步跑去，刚到此处，胸前的玉坠便开始散发出淡淡荧光。
“有妖？”
萧无尘愣住，再观察周围这些破败的小树，像是被巨大的东西撞断的，而且在那断口上，有丝丝红印。
像是血迹。
突然间，萧无尘发现了在右边三步的位置，有一块衣料的碎片。
萧无尘将之捡起，嗅了嗅，顿时脑海一片空白。
这股药气，除了老爷子，萧无尘想不到第二人。
就在萧无尘心中思潮起伏时，突然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
萧无尘猛然转身，一个飘在空中的无脸怪正面对面的对着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蹬地弹开，那无脸怪脸部下方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朝萧无尘扑去。
萧无尘想用脚将它踹开，但玉坠却先了他一步，只见一道青光从玉坠里射出，那无脸怪瞬间便化作了黑雾，烟消云散。
萧无尘只感到浑身发软，现在怕是连爬起来都困难。
老爷子莫不是也遇上了这鬼物。
萧无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做了十几个深呼吸后，感到身上又有劲了，这才站起来，可才刚站起来，又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应该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的原因，导致神魂不稳。
萧无尘打开包袱，服下一颗定心丸，也叫作镇静药，几个片刻后，才感到清醒些。
萧无尘苦笑道：“真是长见识了，这妖物长得真丑，不都说妖怪长得像戏剧里的狐狸精那番模样吗，骗人。”
摸了摸胸前的玉坠，萧无尘心中感慨这真是个宝物，但老爷子并无这样的宝物防身，遇到刚才的鬼物，也不知随身的那两个大汉能否解决。
又在周边仔细查看了下，才发现几滴不明显的血迹，而这血迹似乎一直向里延伸去了。
顺着血迹，萧无尘摸索了过去。
果然，一路上都有磕碰的痕迹。
就这样一直走着，才在一棵巨树下发现了三具皮肉骷髅。
萧无尘看到这三具骷髅时，心中先是寂静，然后那巨大的悲痛才如洪水般涌出。
“老爷子！”
哭喊着，萧无尘跑向边上的一具瘦弱的人皮骷髅。
仔细看，这人皮骷髅失去了所有水分，体内的一切，五脏六腑，血液髓汁，都消失不见。
只有外表枯燥的一层人皮覆着。
眼窝深陷，眼球早已不知所踪。
不知老爷子生命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
喂，不是说好人好报吗？
不是说积善成德吗？
老爷子行医几十年，济世之心从未动摇，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眼泪失禁般的往外泄……
萧无尘打算将老爷子的遗体带回去埋葬，其余两具遗体，便让其家属来取吧。
一想到这两位的家属哭的死去活来找他要说法的模样，萧无尘心中又是悲痛万分。
突然间，萧无尘感到周边空气的气温好像骤降了几度。
一股很现实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会不会，我也回不去了。
萧无尘倒吸一口凉气，缓缓抬起头，一只人形大小的深绿色六眼巨蛛正吊在树上，朝自己缓缓下降。
“你就是杀害老爷子的真凶吗？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掰断你一只腿，或者是半块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