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衷情
夜色实在冷的沁入人的骨髓，随意转了一圈，披着一件大皂长袍的李知命踱步回到大殿了，却见奚葭早早便在那候着了，如今的小郎君身材挺拔，不再是略矮她们半个额头的样子了，相反，李知命如今身材高大，虽不及那些武师那般魁梧，个子却也出挑的足够高。
便是奚葭这两年长的够快，也并不显得比李知命高多少，而人的骨骼则越发承托出一个人的气质。
“奚葭姐在这做什么？”
“小郎君明日该束冠了，奴婢觉得小郎君不该那么草率，今日奴婢服侍小郎君好生泡个澡，洗一洗头发。”
李知命一听，觉得也是，于是便点了点头。
“奴婢这便去倒水。”瞧着李知命的动作，奚葭欢喜道。
等李知命到了暖阁的时候，屏风后放着一个木桶，木桶之中热气袅袅，氤氲的雾气几乎将整个暖阁里升腾的缭绕一片，身后则是一个屏风，屏风上挂着一些毛巾等物。
木桶旁还有几个小木桶，小木桶里则是更汤的热水，一旁的红木小椅子上则是放着几块皂角之类的东西。
望着奚葭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早初懂人事的李知命也还是害羞起来了，于是静着脸道，“奚葭，你先出去一下。”说着，手还按在自己衣领上呢。
岂料这丫头还顶起嘴来了，站一旁一步都不带挪一下的，更一本正经的道，“奴婢是小郎君的侍女，奴婢就该在这里服侍小郎君的，我哪也不去。”
嘿，你还……
李知命纠结了一会，觉得这话似乎说的也没甚么毛病，只是一时也品不出究竟是哪来怪怪的，自己也算是被姜云，奚葭她们看着长大的，于是很快克服了心里的一丝别扭，开始宽衣起来。
奚葭很快便上前服侍李知命脱衣。
再是下身。
李知命转身的很快，且立马钻进木桶里。却浑然不见背后奚葭眼角挂起的眉开眼笑和一丝春情。但也仅仅就到此为止了，奚葭在身后认认真真的给李知命洗澡，然后是洗那长长的头发。
洗的是一丝不苟，最后李知命倒也坦然了，在木桶里甚至小睡了一会。奚葭也不催促，只是时不时就用小手摸一摸水温，不待凉下，便添上几许。
睡了小一刻钟，便将迷迷瞪瞪的李知命唤醒。出浴后，服侍着李知命将身上的水擦干净，奚葭便是寻来了一身干净洁白的衣服给李知命拿来。
这身衣服漂亮极了，裁剪更是合体，绸缎的质地一看便是上好的布料，不同凡响的！
“这是掌门下午便托人送来的。”奚葭解释道，“给小郎君换上，明日束冠礼，可万万怠慢不得，小郎君需是这七玄门内内外外，气质头一等好的！”
听着木窗之外，蝉鸣阵阵，李知命也不禁莞尔。这要是在农户人家，其实束冠倒也没那么早，一些书香门第，更是十六七岁才束冠，不过在七玄门内，武师气血旺盛，早早便要外出执勤，不早束冠都不行。
换好衣服，对着一面巨大的全身铜镜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连李知命自己都觉察着英气不凡！
唇红齿白的面貌，相貌是五官分明，堂堂正正，谁见了，不道一句好！
铜镜里的自己，瞧的李知命自己都叹为观止，那是望了又望，怎得自己长开之后，竟是这般英姿不凡的模样，莫非是在药谷里被照料的太好，这才气质不一样？
可也没见韩笠就长开的如何变化大呀？他不是也和自己吃的一般无二？再说了，那小子真真是浪费自己的粮食。
到今天，身子骨也不见发育。
可奇怪，爹娘也未见哪个英俊，哪个秀美，怎得到自己身上，竟能出落的如此这般！
正对着镜子里欣赏，后背，突然就被一人给环抱上了。
李知命一怔，轻手轻脚扭头望去，只见脸颊白皙的奚葭面如桃花，整个人都埋在自己的后背，身子是滚烫且大胆，“小郎君真真是英武不凡了，明日便要及冠礼了，他日要需好好待我们姐妹才是。”
那般说着，声音却是见越来越小。
白白嫩嫩的双手，此刻甚至还扶在李知命胸口。
如此动情的话，岂能不叫人心驰神往？
便是在此刻，李知命才洞察孟伟之将姜云三姐妹送到自己身边的用意，于是不禁喉结也微微滚动了一下，转过身，望着夜色之中面如桃花，皮肤雪白，唇齿皆诱人的奚葭，一时几乎情难自已。
山谷之中，四人相依为伴，未来那等日子，未尝也不是神仙逍遥。
韩笠呀韩笠，不如且叫他去吧。
或许天地之高远，每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有人如韩笠，终究不会是这小山村之中的稚鸟，飞之再慢，其路再艰，终将高飞展翅。
或许如自己，命中早就写好了篇章，且望那芸芸众生，朝耘暮歇，山野之中，铿锵而慨歌。
子女绕膝，暮而安躺于树下。
如何不也是一种逍遥，不也是一种自在呢？
一时间，那茫茫之天地遥远，仙人之高高在上，仿佛都在奚葭这一句动人的话之下得到了深切又控制不住的动摇，或许我就命该如此，这药谷之中，有何不好？
见玉面小郎君李知命转过身来，夜色之下，气氛旖旎，害羞带怯之中，小郎君托着她的双臂，奚葭一时面色通红，刚刚那一番话，便已经耗尽了她这个胆大的婢女全部的勇气，这要是换做了姜云那木讷的姐姐，要几时才能方使小郎君明白她们的心意呀？
“我我我，先回去了……”
灼灼的目光，炙热的呼吸之下，奚葭心跳之快已经几乎快从嗓子眼里撞出来了，那躲闪之目光，如何还肯再和李知命对视上一眼？再如此这番下去，她只怕自己今晚便要情难自已，犯了错误了，立刻匆匆忙忙就跑开了。
那一小跑开的样子，仿佛不知身在何方，磕磕绊绊，甚至几乎要被木槛给绊倒！
李知命并未拉住她，而是轻轻松开，任由奚葭姐在自己视野里跑开了，只轻唤了一句，“慢一点。”于是便立在空无一人的暖阁里，怅然万分了。
人有时便是这般，一日之间，情绪便足以朝而大起，暮则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