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遗物
“启禀大人。”那管家低着头，眼珠子转了一下，再抬起头，脸上就已经全是笑容了，“这人，我们倒是还真有一个上上佳的人选，只不过么，这价码，便是万万低不得了。”
高长栋冷笑一声，根本不接这个话，他还能被这种小人给拿捏了？但偏偏人家要的就只是这个心思。
七玄门能差这钱？人家要的只是卖一个关子，好叫人知道，他这次的人选非同小可。
管家悠悠道，“我们有一批犯官之后，满门被收监后，我们走门路，从教司坊里捞出一批犯官女儿，小的不过十四岁，大的年芳十七。”
“这些人知书达理，教养自不用说，并且遭逢此大变，没了往日的傲气，遭逢此大变，又免了她们在教司坊那等肮脏之地伺候男人，她们只会感恩戴德。”
“如此之流，往日可是一些达官贵人家里，收养为‘养女’，不二的人选啊。”
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所谓的收为“养女”，不过也就是跟七玄门干的事是一般的意思，但是这么一琢磨，高长栋觉得自己找对路子了。
“你且将人送来，我先过个目。”
“大人，此些女赎身的价格不小于一千两。”
高长栋脸色登时大变，“你怎么不去抢？”
见那管家讪讪，他也知道此人能开这个价，自然是因为外面那些达官贵人也开这个价。
“你先送来吧。”高长栋悻悻道，“倘若人是不错，自然不会是短了你们的银子。”
*
墨大夫在药谷里停灵了七天，然后便是“出山”，有阴阳先生来“辞灵”，再将一些墨大夫生前的吃食装进陶罐里，做出“馅食罐”，让韩笠抱着。
李知命抱着灵幡。
今天韩笠和李知命是一身斩衰裳，苴絰，苴杖，绞带，冠绳缨和菅屦，充当墨大夫的贤子孝孙，一路边撒灵钱，边起棺朝着主峰更之后的后山而去。
掌门半路来接，陆续九峰的堂主全齐。
走那么远的路，他们虽是心疼李小大夫，但也没人能抱着李知命走。
起棺之日，道路两旁有山魈出没，爬在树上冷冷的看着。
阴雾之间，仿佛有鬼魅魍魉，随着死人若隐若现。
其间，仿佛能看到一些过去死去的人，露出茫然又惊鸿一现的影子。
一直到后山，这边山雨阴冷，到处都是高高低低小小的墓碑，其中一处已经挖出土，挖好一个四四方方，足以正好放入一个棺材的地方。
“落葬！”随着阴阳先生大喊一声，韩笠走过去先放入馅食罐、长明灯，李知命撒下铜钱，阴阳先生看了风水方位后，点了点头，示意这些人缓缓将棺椁放入。
最后则是由李知命亲自铲了一铲土，倒入之后，剩下的就和李知命彻底无关了。
看着墨大夫被埋葬，生与死的距离就被这薄薄的一层土从此给覆盖了。
“李小大夫，节哀。”孟伟长拍了拍李知命的肩膀，等所有的土全部覆盖好，一口墓碑建造好，孟伟长大喊了一声，“所以人，恭送墨大夫！”
一时间，在场的人齐齐上前一步，对着墨大夫的墓碑，鞠躬。
*
等李知命被送回到药谷的时候，李知命有种怅然的感觉，药谷一夜之间似乎就冷清了许多，而这个药谷里，曾经有墨大夫的影子，现在就只有自己和韩笠两个人了。
墨大夫在这里的一切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他的被褥，衣服，都随着下葬那天全部被烧了。
坐在墨大夫书桌的位置上，李知命看着墨大夫留给自己的那一张残缺的“药方”
麻沸散。
这是墨大夫穷极两年心血，为自己这个徒弟搜罗的，如何修行七甲象功的方法，有了这个麻沸散，自己就可以免疫疼痛，和这个七甲象功的开创者一样修炼这个七甲象功了。
再有墨大夫传承给自己的‘魔银手’，那么，李知命就可以成为墨大夫想象中的那样，成为七玄门最好的大夫，也有最好的武学傍身。
他日行走江湖，再无阻碍。
至于韩笠，李知命琢磨着，韩笠现在年纪尚幼，自保之力都不足，一个小娃娃让他去岚州照拂墨大夫的家小？恐怕韩笠自己都自身难保吧？
于是李知命拜托了孟伟之先派人去岚州查探一下墨大夫家小的情况，倘若问题不大，等韩笠成年了再去。
“这个麻沸散。。”看着这一张被涂涂改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药方，李知命不禁想到墨大夫为自己耗费的心血，现在李知命的医术已经不比墨大夫差了，于是悉心研究起这张药方来。
“闹羊花，生草乌，香白芷，川芎，天南星，羊踯躅，菖蒲……”，药方上一共二十四昧药，但其中一昧，被墨大夫涂涂改改，修改了不知道多少遍。
写出了极多的代替药材。
这张麻沸散上的药材绝大多数都是常见的，但后面更是出现了一些“墨骨花”，“青冥草”之类极罕见的灵药。
非深山老林里极难寻得，价值千金！
盯着这张药方，李知命看了足足一个下午。
仔细品味了墨大夫生前的良苦用心，李知命突然恍然大悟，“麻沸散麻沸散，最难的不是让人忘记疼痛，而是仅仅只‘失去知觉’，但，人还是要保持清醒！”
否则，无以在昏迷的情况下，继续重塑自己的骨骸啊。
等于说，非但要麻痹脖子以下的身体，还偏偏要保持大脑的清醒。
这个药，相当于是一个“阻断药”！
这就是墨大夫穷尽两年功夫，反复琢磨，以他毕生所学，怎么也找不到这样一种药，于是，这个止疼药也就真的无法炼制成功了。
李知命在窗边，盯着这张药方沉吟不语，韩笠这个时候突然抱着一个箱子走过来了。
“李知命，你快看！”
走到李知命身边，韩笠摊开了那张地图，那是之前在密室里看到的地图，可是，在展开这个地图之后，从地图里掉出了一个浅金色的令牌。
这个浅金色的令牌上，字迹模糊又不可见。
“这是个啥？”李知命拿起来一看，在阳光下仔细辨认，最后发现在这个令牌上有三个非常模糊又充满韵味的字。
李知命刚辨认出来，一旁的韩笠已经说了，“这叫‘升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