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墨大夫

李知命一睁开眼，登时慌慌张张便要从炕上爬起来，一旁大牛还在呼呼大睡，嘴角还在流着哈喇子，李知命一把用力拧在他腰间的懒肉上，另外一边韩笠已经穿好裤子爬起来了。

“怎、怎得了？”大牛慌慌张张一揉眼睛，庞大的身躯从炕上坐了起来。

听着外边的动静，韩笠沉默的坐在屋子里，等外面的动静不大不小，出屋的人大约有了一半，这才跟着出来，不领先，也不落后的混在人群里，显得十分的低调。

一位高瘦的青年背着手站在院子外，看着这些列队都乱七八糟的小孩，几天前见过的那位中年人，背着手，眼睛看着天际的蓝天与白云。

李知命瞧准了韩笠，这个总是试图把自己埋在人群里的小孩，李知命坚决的和寻找贝壳的寄居蟹似的黏在他身边，等人渐渐全齐了，李知命仔细打量。李志离自己这会人很远，站在那些衣服华丽的小孩背后。

这些小孩比之前人数多了一倍，莫约有个一百五十多个娃娃了。

“都站着别动！”高瘦的青年呵斥上一句，等人群的骚动渐渐停止后，这才走上前来。他挨个从在场这些小孩的后背，逐一摸了过去，也不知道他在摸什么，总之轮到李知命的时候，感觉到他那一双阴硬的手在自己的骨头上掐来掐去，痛的李知命不敢吱声。

然后，大牛就被捉了。

“小四啊！”大牛登时就开始哭了鼻子，但挨了一巴掌后，老实了。

一圈下来，场上剩下的孩子不多了，但韩笠也还在。李知命瞧着，全是和自己这般类似，比较瘦弱一点的孩子。

场上只剩下了二十个。

剩下的人，全被带到了那片竹林前。李知命之前听的分明，所谓的七玄门考核，便是要从那片竹林开始，望着那陡峭的竹林，竹叶果然如那些孩子说的似的，锋利入刀。

李知命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还是同情大牛了。

那位高个的青年并没有急着宣判这些人的命运，而是背着手，在那等着，大概过了好半晌，陆续又有几个人来了，仪态不凡，看着俨然不是凡流，他们在那交头接耳了一阵，那青年便回来，厉声问道。

“尔等之中，可有识字的？”

这些小孩子之间互相张望了一阵，这里绝大多数都是农户家的小孩，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半响后，还是一个穿着看上去较为干净的小孩，低着头走出来了一步，并且怯怯的伸手。

“我……，稍微懂一点。”

高个青年微微颔首，表情微松，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轻声道，“带他出来。”

很快，便有一人拉着这个小孩走了出去。

“可还有家中是铁匠，粗通打铁的呢？”

这这么一问，剩下的人具沉默，李知命微微有些骚动，余光看了看一旁的韩笠，这家伙自然是不吭声，李知命索性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青年一连重复了七八个问题，最后陆陆续续领走了五个孩子，场上只剩下了十五个。最后，青年那边也只剩下一个长衫的男人，头发有些银白，看上去颇有气度。

此时，大约是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了。

“尔等之中，略有识得草药的？”

又问了一遍，李知命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韩笠，见这个家伙还是低着头，只能猛的扯了一把他的袖子，然后一步向前。

“我、我会！”李知命站出来道。

看着站出来的李知命，韩笠愣了一愣，脑袋发空的思考了半秒，他一边快速向前一步，一边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也会。”

高瘦的青年也不管那么多，一看居然站出来了两个倒是微微一愣，于是望向一旁那中年人，后者微微颔首，那青年便道，“跟我们出来！”

“剩下的人，等他们考核完，也参加一次考核，不通过的，送去山脚，练习耕种。”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李知命也不敢看身后那些人，有些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开始不同的，赶紧回去抱起门口的跑跑，快步跟上，韩笠也赶紧跟在了李知命身后。

这一走，倒是绕过了那竹林，蜿蜒崎岖的走了很久，到底是小孩，等李知命和韩笠开始大口大口喘气，甚至开始扶膝盖的时候，一个山谷终于到了，那中年人已经负着手走进去了，青年立在山谷前，转身看向了李知命二人。

“你们运气不错，居然能跟着墨大夫。”

“不过千万记住了，日后，要好生侍奉墨大夫，如侍奉你们的爹娘一样，听明白了没！”

见两个小娃娃连连懵懂的点头，他这才转身走开，而瞧着那叫墨大夫人的背影已经走远了，李知命赶紧拉上韩笠，让他跟着自己一道小跑了进去。

山谷里，到处都是药田，有一处住屋修葺的极好，而墨大夫已经在门前一张太师椅上等着两人了。

等这两个又黑又瘦的小娃娃到了他面前，墨大夫喝着茶，而李知命则偷偷的打量起这个墨大夫，一旁的韩笠很规矩的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个男人脸颊上的肌肉稍稍凹陷，皮肤像是熨斗熨在塌陷在骨头上的薄薄肌肉，头发有些浅白了，垂在脑后，只是淡淡的一看自己，吓的李知命赶紧低下头去。

这个男人的气势，甚是不一般。

“放下你怀里那只狸子。”

听到墨大夫的吩咐，李知命赶紧乖乖把狸子放在自己脚边，而墨大夫则是转身进了屋。不一会，他带着一张老桌走了出来，桌子上则是放着数十种晒干了的不同药草。

“听着。”墨大夫背着手，淡淡的道，“我说一种，你说它的药性。”

“太差的，我会把你们送回。”

一旁的韩笠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很快，他就在老桌上一株灰不溜秋，跟树根似的药材上指了指，李知命抬起目光一看。

这第一问是真简单，估计一旁的韩笠也能答出来，显然是在看看这两个孩子的基本功，于是李知命低着头就开始说，“这个叫党参，味臭，山里经常就能挖到。”

“恩。”墨大夫微微颔首，“那功效呢？”

“润燥，补气血，也能滋补脾胃。”

“好。”墨大夫点点头，但是这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李知命却莫名有些变的呼吸困难。那是一种大叶子的东西，外面有几粒很小，类似黄色果实实则更像是黄色小叶子的东西，一看便是在山里跟那些杂草没有任何分别的植物。

“厚朴。”李知命还是很快就回答道，“用来去湿补伤的，也可以用来治积食，腹胀，便秘。”

这一次，墨大夫还是没有表态，只是手指很快移动，又换了一物，“这个呢？”

墨大夫淡淡的道。

李知命只一眼便感觉到，这个难度正在一个比一个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