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陈林疏
孝岗府学大门口。
下了公交车后,方青正准备往校内走去。
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惊叫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前方道路旁周围满了人,正议论纷纷。
方青皱着眉头,疑惑的往人群走了过去。
就见一个瘦弱的少女,正身体弯曲的躺在地上。
脸色苍白如纸,腿部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旁边一辆机车车轮已经凹陷进去,变了形状。
由于面部朝下,方青一时也分不清是谁。
混乱的道路上。
两个染着头发的年轻小伙子不顾周围人的议论纷纷。
粗暴的伸手要将女孩拖走。
嘴里不干净地叫嚷着:“这女的就是来碰瓷的,没看她这么瘦小吗,就是没钱吃饭想要勒索我们。”
“还把我们的机车撞坏了,真是吃了豹子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目无法度,走...把她带去拘捕司,让官爷给我们伸张正义...”
瘦弱女孩死死的拉住路旁栏杆。
纤细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当她转过头时。
方青看到一张苍白的面孔写满了痛苦和倔强,咬紧的嘴唇,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嘴角,无助和不屈在这个瘦弱女孩的眼神中交替。
“陈芮。”
方青终于看清了眼前少女容貌,顿时一惊。
“住手。”
方青迅速的挡在陈芮身前。
猛的伸出双手,如铁嵌一般,紧紧抓住两个染发青年试图拖拽陈芮的胳膊,强大的力量让他们瞬间动弹不得。
两位染发青年拼命挣扎。
然而方青只是微微发力,他们便感觉自己的胳膊仿佛要被捏碎一般,痛苦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脸庞。
“啊!疼疼疼,快放开!”其中一个青年哀嚎着。
盯着无法动弹的两位青年。
方青厉声道:“你们竟然欺负一个瘦弱女子!且不说眼前机车的重达近千公斤,若是真碰瓷,就眼前机车的凹陷程度和所需要的力道,起码要七八百公斤。”
“就眼前这瘦弱女子,不过是炼皮境修为,几百斤的力气怎么可能把你们的机车碰成这样,必定是你们提前就做好了手脚,这分明就是你们栽赃陷害。”
听到这里的时候。
两位染发青年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但仍透着一丝有恃无恐。
强装镇定,其中一人斜着眼,瞥向方青,目光带着几分不服气,嘟囔道:“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方青被气笑了,道:“既然你们不知悔改,我打电话给教务处罗南罗主任,叫他出来给你们讲讲道理,我就不信,在这府学门口还有人敢对这里的学员如此肆无忌惮。”
说罢,方青放开两人,掏出手机,就要准备拨打电话…
两人见状神色一变,似乎听过罗南的名字。
其中一人阴狠的看了方青一眼,又看向陈芮,冷笑道:“算你走运…”
说着连眼前机车都不顾,灰溜溜地转身,狼狈的消失在人群。
在方青看不到的地方。
一个衣着不凡,神色冷峻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盯着方青这边发生的一幕。
冷冷的说了一句:“真是废物。”
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两人狼狈逃跑后,方青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并没有罗南的电话,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这两人如此有恃无恐,其目的定然不简单,方青并不确定,将两人带去拘捕局,吃亏的到底是谁。
“你没事吧。”
方青转身将陈芮扶起,担心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谢谢你,方青!”陈芮被扶着站了起来。
“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
苍白的面庞泛起一抹红晕,低垂着头,陈芮小声嗫嚅道。
“你的腿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方青担忧道。
“不,不要去医院....我家里有药,能麻烦你带我去我家吗?”
似乎担心方青为难,又补充了句“很近的,拐个弯儿往胡同走几步就到了。”
“你小心点,我扶你吧。”
见陈芮都如此状况了,方青自然也不好拒绝,干脆好人做到底。
孝岗府学附近。
街道胡同弄子里,一间狭小逼仄房间中。
一位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微弓着身形,略显佝偻。
他的面庞刻满了岁月的风霜,稍显凌乱的头发夹杂着几缕银丝,暗淡的眼眸透露出一些沧桑。
他缓慢的移动着手中的抹布,仔细的擦着身前的那张破旧的桌子,旁边一位衣着得体老者略显恭谨的站在一旁。
“楚哥儿,此番事已了,那边应是不会再来扰你,老奴今日也将动身回京了。”
老者望着中年男子。
浑浊的双眼泛着一层朦胧:“若是楚哥儿舍得低个头...”老者正要继续说下去就被中年男子打断。
“别说了,李叔,自当初阿伴拼死为我倘出一条路,带着芮儿她妈逃出了那座城,也未见着他一面,之后我就再也没打算要回去,就更别说叫我低头了。”
中年男子突然情绪失控,如受伤的野兽般歇斯底里地低吼咆哮,双眼通红的瞪着老者。
老者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
他浑浊的目光不见丝毫愠怒,有的只是愈发深沉的心疼和难以言表的哀伤。
他微微颤抖的嘴唇欲言又止,看到中年男子痛苦的模样,把话又咽了回去。
见到老者这般,中年男子渐渐冷静下来。
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缓缓说道:“当初那一切,他明明都知道,却依然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任凭我这一家子落得如今下场,十六年了,当初靖妏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生下了芮儿,临死前看着我的眼神,至今我都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就像一把刀子,割在了我心窝子上,我对他只有恨,还有李叔,我叫陈林疏,不叫楚哥儿,别叫芮儿听着了。”
老者听到陈林疏这般说,没再言语,躬身道:“楚哥儿保重,老奴告退。”
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林疏。
老者慢慢退出了这间狭小逼仄的房屋,转身离去了。
陈林疏没看老者。
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仿若一尊凝固了时光的雕像,又仿佛他早已习惯了这样沉默地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