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标题章节
刘二选择睡沙发已经半年了,比起床,这张一头让污渍包了浆,需要蜷缩肢体才容的下他的地方更适合独处。说是独处,还有一只猫,是刘二老婆走之前一起养的,刘二老婆本想把猫一起带走,但是刘二没同意,这对刘二来说是争取抚养权,对刘二老婆来说是离开的一点代价。
刘二的沙发和猫砂盆放置在同一个房间,过去刘二没及时清理猫砂的时候,刘二老婆总埋怨家里臭,刘二却从不觉得,有点带狐臭的人闻不到自己气味的感觉。猫是一只十岁的老猫,和刚带回家时判若两人,不喜欢被抱,摸他也不再咕咕叫,有时候刘二一动不动地盯着一动不动的猫看,一看就是半钟头,想着它是不是死了,或者和它比赛谁先动。两只活物,倒是和一屋子的死物配合的很好。
沙发边上的茶几破了个洞,刘二在里面插了跟竹条,一端吊着个插电灯泡,灯泡用一张纸巾盖着用来防止光线的刺眼。白天,刘二用遮光窗帘把家里封得死死的,就着灯泡玩手机,夜里天全黑了,路灯亮了,才把窗帘拉开,灯光顺着窗户照在墙上,像一幅纯橘色的壁画,刘二会举起手,用阴影在画上摆弄。然后拉回帘子,随意的等着睡去,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距离刘二上次出门近两个月了,那天刘二看了三部电影,看完头晕晕的,想着洗个澡早点睡,等刘二从浴室出来,发现窗帘一角有亮光,好奇的走过去拉开看,这一看不得了,天已经亮了,鸟也叫了。原本洗了澡已经把不多的困意冲去大半,这一惊,刘二更睡不着了。便决定干脆出去吃个早饭,抽了一晚的烟,舌头刺痛,来碗豆浆,来跟油条,再来一笼汤包犒劳。刘二在家也点过这些外卖,每次都是失望不以,所以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一出单元门,刘二就觉不对,对空气有了新的认识,发现空气是会流动的,看见鼻孔会往里钻,遇见脑子会拐弯,接着顺着脖子奔流到胸腔,带起无数个小漩涡。刘二张嘴长呼一口气,感觉身子轻了不少,看了看天,朝包子铺走去。天只是蒙蒙亮,一路上不见人,这种似乎还是自个在家但又轻快的感觉,还没吃上东西,刘二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每天都该如此,或者说已经下了决定。包子铺在社区的小公园边上,刘二到了后被告知油条还要二十分钟,刘二吃不上失望,坐着等尴尬,尴尬的不是坐着等,而是与人在一个屋檐下尴尬。于是到小公园里的长椅上坐着,公园里已经有三五个老头在耍剑或打太极,刘二看着他们几个心生敬意,一是这份坚持的毅力,二是想到那帮跳广场舞的。但是刘二没想到的是,跳广场舞也是要有毅力的,刘二也没想到,还有些事还有些原因,是习惯或热爱。刘二吃饱喝足,回家半路上后悔没骑电动车,上楼更是喘不过气,也是多亏了没骑车,因为电视在卧室,刘二看电影倒是在床上看,到家后刘二本意去床上拿烟灰缸回沙发躺着,结果一见着床就只想躺下,摆成一个大字,喘着大气听着自己的心跳睡着了。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头又晕乎乎的,心倒是静了不少。
刘二老婆走之后,刘二在家除了玩游戏就是胡思乱想,一开始想老婆,后来想自己,再后来想未来,老婆从不好想到好,自己从好想到不好,从想着再见面如何掐架到想着见面怎么和好,想着自己如何发家致富喜结新欢。把有概率发生的事想遍了,开始想不可能的事。实在没东西想了,就想死,想着死了还有灵魂,而灵魂无所不知,因为灵魂无所不达。刘二会想事不是因为刘二爱想事,刘二时常白天睡觉,醒了已经天黑。夜里安静,老猫也不爱叫唤,正值夏天也不需要靠近他取暖,刘二就不自觉的想事。事想多了总能想出点什么来,刘二老婆走后半年内,刘二终于把事想到点子上了。刘二发现自己想了半年事,什么都没想明白,一是因为自己从没把事捋一遍过,事想得和猫抓毛线球一样。而是刘二也没听过别人的意见,想事需要听别人的意见,不在于那人说了什么,在于自己听了想了什么。刘二这才发觉自己荒废了大半年光景,准备把事捋捋,至于别人的意见,刘二心里有了人选,一时不急。
刘二老婆出走本因为件不大不小的事,正因为不大不小也却引发了大结果,刘二觉得必有蹊跷,于是决定从头开始捋。刘二和老婆相识在大学,刘二混了个大专,在当时女朋友学校的隔壁。没认识他老婆之前,刘二的日子就是打打游戏,隔两天和女朋友去开房,开个房间一百块,刘二一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几乎都用在了开房上。刘二和女朋友皆是初恋,两人虽该谈的恋爱早已谈完,只剩刘二女朋友跟他扯寝友的八卦,刘二听不进去,却又放不下爱,就这么过了一整年,也做好以后结婚的打算。有次晚上刘二想出门逛逛,去约女朋友,女友说在做头发,刘二便独自出门去买个灌饼吃。半路遇见女朋友和一男的走来,女友和男生聊着天并没注意到刘二已在身前,刘二倒是淡定的假装刚看见,“咦”了一声说道“你怎么在这?”
又问道“那你现在是去哪?”
又说“我去买个灌饼吃。”
刘二女友先是一惊,
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又说“这是我学长,刚做完头发遇见的。”
刘二没说什么,冲学长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我们先走了。”
刘二的淡定不是装的,他认为这就是爱,即便刘二早知道和女友不是一路人。当时流行一款叫劲舞团的网络游戏,就是按显示的方向按键盘的上下左右,中间有个卡通人图在跳舞,刘二女友很是入迷,那上面充斥各类青年男女,互相交流沟通,刘二不喜这类游戏,也不明白为何女友痴迷于此,但从未说过什么,他认为这就是爱。唯一难以煎熬的是在两人租房同居的时候,女友敲击键盘的啪啪声,搞得刘二时常一惊一乍的。两人的同居只持续了二个月,刘二提出回寝室住,既不是两人闹矛盾,也不是刘二不爱了。原本两人同居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省下一点开房的费用,其二也是想体验一次。可到了真住一起,刘二发现体验不到过去开房的期待了,过去每次去房间前,两人先在校园逛一逛,再找个角落暧昧一番,待感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才急不可耐去到宾馆。住到一起后,刘二每天睡前知道该干嘛却又无从下手,搞得刘二虽和女友在此方面才发展一年多,却已有力无心。除此之外刘二还得听更多女寝的八卦,女友网上和别人说些什么他可以不管,可对他说的话却是实打实到他耳朵里的,每次刘二几乎不回复,女友却越讲越起劲。而且同居不止刘二一对,还有两对学长和他们合租在一户,公用一个厕所,平时都待在自己的小房间,让刘二很不自在。刘二开始还念和室友打游戏的日子。刘二向女友提出回寝室,女友回复了“好吧”。没有疑问,没有讨论,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想的什么,当晚如旧,之后也如旧。为此,两人损失了一个月的押金,但刘二觉得值,不是为了能回寝室值,而是这两月值。直到刘二这会躺在在沙发上想到这两月,都忍不住多去想想。刘二独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