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追杀
“刘兄,咱们这次的作战已经成功一半了!”
营地前方,康怀贞骑着一匹战马看着前方已经崩乱的静难军营地,脸上尽是兴奋的笑容。
今天天色将亮时,他与刘知俊兵合一处从营地出发攻打静难军驻地。一切都按照他们之前的预料而来,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就把李继徽布置在最外围的兵马打崩,同时驱赶着那些溃兵往营地更深处而去,现如今,那些溃兵在他们兵马的驱赶之下,已经开始冲击后续的营地。
随着溃兵的冲击,那些营地的乱象也越来越大,崩溃的静难军军士也越来越多,也随着之前的溃兵不断的往四周蔓延,就像是往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一块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溃兵的不断席卷,静难军的营地也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崩乱只是时间问题。
刘知俊位于康怀贞的旁边,同样骑着战马,由于此处位于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刘知俊能清楚的看到前方崩乱的战场。
“这次成功可不止一半,随着溃兵的数量不断增多,想来今天下午就能彻底将静难军驻扎在城外的溃兵尽数冲散,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从容应对后续之事。是尽可能多的杀伤,是俘获俘虏,又或者是趁机攻打美原县城,这都在我军的掌握当中。”刘知俊一脸从容的说着,脸上并未有多少波澜,对他而言,今天这场战事,基本上是稳赢的。
日头渐渐升高,转眼来到了中午,几匹快马从远处而来,停在了刘知俊的跟前。
这是刘知俊麾下将领派遣而来的令兵,向刘知俊禀报如今的战况。
“禀报节帅,我军如今已经突破西北、东北、中部、东南等地的静难军营地,剩余各部的静难军营地也即将攻破。
不过……”
其中一个令兵来到刘知俊跟前,掷地有声的禀报。
刘知俊点头道:“不过什么?!”
“回节帅,静难军中有一支精锐兵马正在收拢溃兵,同时往东北方向突击,如今已经冲出了溃兵乱流,正往东北方向前进。”
听到这话,刘知俊深感意外,如今静难军各部都已经崩溃,而且驻扎在美原县城外的静难军兵马按理来说都是一些杂兵,怎么还有精锐能在这个时候在溃兵的冲击之下站稳脚跟,且能突破出去?
“这支兵马是何来历?由谁统领?!”
“据崩乱的溃兵所言,这支兵马似乎是李继徽的牙兵,大约一千五百余人,统领兵马之人叫做李长安!”
“李长安?!”
刘知俊一听这个名字,眉头突然紧皱在一起。
一旁的康怀贞看出了刘知俊的疑惑,便说:“李长安?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
“你当然听到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那个先登夏州城的猛将。当时李继徽攻打夏州城不利,加之我军接近,所以李继徽便要撤军,可这个李长安在李继徽撤军之时抓住机会,趁势攻上了夏州城头,同时打开了夏州城的城门,致使夏州城被李继徽拿下。可以说,若是没有此人的话,就凭李继徽想要拿下夏州城,可没那么容易。”
刘知俊一五一十的说着有关李长安的事情,当时夏州城被李继徽攻破之后,李思谏曾派人向刘知俊传讯,那时候刘知俊便知道了李长安。
“怪不得,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熟悉,原来如此!”听到刘知俊的解释后,康怀贞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我有些好奇,这李长安是个悍将,按照那李继徽的性格应该会将他带在身边左右,此时应该在城中的,怎么会在城外?将他安排在城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刘知俊皱眉沉思,可想了半天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节帅,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李长安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又何必与他纠缠?横竖如今我军即将大胜,即便他带着一千五百精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由他而去!”康怀贞建议道。
刘知俊摇头道:“倘若是别人,倘若这李长安手底下的兵马只是一些杂兵我自然不会去管。可这人是李长安,是李继徽手下的悍将,加上他又统领李继徽的一千五百精锐牙兵。
倘若能够将此人拿下,将其麾下兵马斩杀殆尽,那就能重创李继徽。据我所知,李继徽麾下精锐总共不过四千五百余人,这次若能斩杀一千五百精锐,外加城外的这些杂兵,他李继徽没有七八年的时间别想缓过劲来。”
康怀贞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可是我军如今已经将几乎所有的兵马都撒了出去,只剩下八百来人,就凭这些人想要拿下这个李长安,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
刘知俊语气轻松的道:“八百对一千五百,这自然是劣势,别忘了我军可都是骑兵,以骑兵对抗步兵,仅这一点就能弥补其劣势。加上如今静难军崩溃,军心士气受损,我军士气正盛,想要拿下这一千五百人并不困难。咱们这次是要重创李继徽,既然如此,那就得要让李继徽知道疼。先杀其大将,再斩其兵马。如此一来,优势尽归我军!”
“既然如此,那刘兄便去吧!”康怀贞见刘知俊决心已定,加之说的也很有道理,也不再劝说。
毕竟,八百精骑面对一千五百,优势仍有不少。
刘知俊也没有再做解释,他看向眼前的令兵,道:“传令下去,大军驱赶剩余溃兵,继续攻破剩余营地,争取在今天下午将所有营地攻破,将李继徽在城外的这些兵马尽数冲毁,随后驱赶溃兵攻城!”
“得令!”
这令兵打马离去。
待到令兵离开后,刘知俊又看向康怀贞:“我去去就来,就由你在此处指挥战局!”
“好,你尽管去吧,这里有我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康怀贞郑重其事。
“好!”
刘知俊点点头,说罢便带着麾下的八百精骑打马而去。
……
美原县城的城墙上,李继徽看着城外那崩乱的士兵,心头都在滴血。
虽说城外的兵马基本上都是一些杂兵,战斗力也堪忧,之前在攻打夏州城时也损失不少,那时却并未有多少心疼。可如今,在看到眼前这局面时,他却坐立不安。
杂兵的战斗力再怎么弱,好歹也是兵马,损失一些可以接受,可要是全损失了,那问题可就大了。这些兵马是他最后的家底,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基业,如今彻底崩溃,那刘知俊又是个狠辣的主,不把这些兵马砍杀殆尽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就算他能保全手中的牙兵,又有何用?
总不能一遇到什么战事,就让手中的精锐牙兵出动吧?诚然,这些牙兵很精锐,可培养的难度和成本很大,这里损失一些,那里损失一些,早晚有消耗一空的时候,到了那时,他李继徽还算什么节度使?
虽说只要能回到邠州城,就可以再抓一些青壮来组建兵马,可刚刚抓来的青壮几乎没有什么作用,遇战即溃更是常态,指望他们打仗,无异于天方夜谭。
何况地也要有人种,为了这次的战事,李继徽将辖区内几乎能拉来的青壮都拉来了,剩下是有不少,可还要他们种地,若是再把剩下的人拉来,谁来种地?谁来生产粮食?
到时候,哪怕刘知俊不领兵来攻,只需要把兵马屯在邠州之外,拖也能把他拖死。
“该死的刘知俊,竟然如此阴狠,趁着我军立足未稳就发起进攻,该死的畜生,该死的畜生!”李继徽脸色阴冷的喝骂着。
“节帅,我们是不是赶紧打开城门,将那些尚未崩溃的兵马带进来?!”身后的李彦鲁突然说道。
李继徽心头一紧,冷冷的盯着李彦鲁:“你说的这是什么放屁的话?且不说美原县城只能容纳两万余人,再也没法容纳多余的人手,如果此时开城门,乱兵涌进,那刘知俊只需要趁机掩杀,我军势必崩溃,到时候,你我就是丧家之犬!”
李继徽不知道李彦鲁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意欲何为,只觉得他这个好大儿简直蠢到了极点,如今这个做法,无疑是将他李继徽往断头台上送。
一想到这些事情,加上城外崩乱的溃兵,原本就被气的不轻的李继徽更加恼怒,指着李彦鲁的鼻子破口大骂:“该死的畜生,你一个忤逆之徒,你说这些意欲何为?你意欲何为?!”
李彦鲁见李继徽脾气发作,忍下心中的怒火,伏低身子:“还望节帅恕罪,末将也是一时无心之言。不过,刚才末将发现那李长安带着兵马已经离去了,好像并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提前预警又或者是趁着后方兵马尚未崩溃之时入城!”
李继徽一听这话,心头一惊,也顾不上臭骂李彦鲁,连忙顺着城墙往外看去。
只是营地早已经被溃兵冲乱,李继徽根本看不到李长安等人,迟迟找寻不到李长安的踪迹。
“他上哪去了?他人呢?我的精锐上哪去了?!”李继徽大惊失色,连连叫喊,若是这一千五百精锐也跟着损失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一旁的胡章见状,连忙劝慰:“节帅,如今城外兵马大败,那李长安应该知晓此时开城门会惹来乱兵冲击,肯定是带着精锐转移别处,以保存力量。这是一个能先登的悍将,且又说出过‘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人,其谋略肯定是有的,加之为人仁德忠义,肯定不会趁机逃窜的。”
听到胡章这话,李继徽悬着的心渐渐安稳。
可那李彦鲁却像是没听到这话一样,仍然在那里煽风点火:“节帅,别忘了他虽然姓李,可不是跟着您姓的,他终究只是个外人,而且如今他那军中,可没有能牵掣他的人啊。
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邀买人心罢了,此子所图甚大,不可不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