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攻城
李继徽的动作很快，在休整的这三天之中，便让人打造了好了攻城器械，准备攻打夏州城。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一想到之前朱温送给他了一顶绿的发光的绿帽子，他这心里着实不好受，关键此事早已经传遍大江南北，成了其他人口中的笑料。
此刻，他决意用真实行动来洗刷身上的屈辱。
李继徽心里有着雄心万丈，但对于此刻的李长安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天空未亮，赵虎带着几个关系不错的军士走进了李长安的窝棚，将这本就不大的窝棚挤的满满当当。
他坐在火堆前方，拿起挂在火堆上的铜壶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套碗，他不明白为何李长安总是要将水烧热了喝。
可柴米油盐酱醋茶，柴火是排在第一位的，到了冬季，牛粪都是上好的燃料，更别说木柴了。之前曾听李长安说过，水烧热了喝，能少得很多病。可对于他而言，活了大半辈子，喝的都是凉水，也没见出过什么问题。
吹了吹热气，等到热水稍稍温凉，将这一碗水一饮而尽。李长安拿着铜壶，准备再给他倒一些，可被他拒绝了。放下手中的套碗，深吸一口气，一脸郑重的看向李长安：
“要打仗了！”
李长安点了点头：“我知道，就这几天了。”
“攻城的器械已经打造完毕，今天下午上头来了军令，明日一早，咱们这个队要抽二十五个人。我已经定好了人选，这次攻城没有你。”赵虎语重心长的道。
他心里很清楚，这年头靠谱的医生难寻，若是让李长安上了战场，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他们这些人以后该如何？受了伤之后，又该找谁？大抵是要等死的。既然如此，那就让李长安安心的待在营地中，治疗伤势就好。
李长安自然懂得赵虎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赵虎拍了拍李长安的肩膀，从怀中摸出一个已经氧化发黑的银质长命锁，塞到了李长安的手中。
“这是我儿子的长命锁，银子做成的，也值不少钱哩，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送给你了，到时候我要是受伤了，你可得第一个治！”赵虎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变得颤抖，就连双手也跟着颤抖。
李长安把长命锁还给了赵虎，道：“还是留给大侄吧！”
赵虎无奈的笑道：“嘿，早死了，还长命百岁哩，都没活过五岁。这些东西，都没个甚么屁用。若真是求神拜佛有用，只怕我等这些穷酸军汉，连庙门都进不去。有这功夫，还不如拿给你哩。”
听到这话，李长安默然。
是啊，若是求神拜佛有用，又岂能轮到他们这些穷苦人？！
赵虎把李长安伸过来的手推了过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走了出去。
他带来的那些人，也纷纷从身上摸出一些值钱的东西：铜钱、绢、匕首、盐巴等之类的，放在了李长安面前。
又说了一些与赵虎大差不差的话，便走出了营帐。李长安将他们送出去后，不等回去，就见到张撼带着弟弟张柴走了过来。
这也是老熟人了，在军中除了赵虎之外，张撼对李长安也颇为照顾。毕竟，李长安也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道伤口军中没几个人能治，之前受过这种伤的，十个里有八个都活不下去，剩下的那两个，也不过是靠着命硬硬撑下来的。
可是，在李长安的悉心照料下，他后背上的伤口好的很快，不过一个月出头便愈合了，后面恢复的不错，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因为这层缘故，所以他对李长安极为信服，也颇为尊重。
这次过来，与赵虎的目的也差不多。
来到李长安跟前，从身上摸出几个金耳环，塞到了李长安手中。
“明天就要打仗了，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之前跟随节帅打仗，抢了几个大户得来的，本来是要上交的，我给昧下了。
原本还想着，等打完仗有了安生日子，用这些金子置几亩地，讨个老婆过太平日子。可这仗却始终不见结束，这夏州城城墙足有三丈，坚固的厉害，明天我也要攻城了。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人没了，这些金子终会被别人摸了去，还不如拿给你。”
张撼语重心长的说着，随后又看向缩在他身后的张柴，提溜出来，指了指张柴，对着李长安说：
“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打仗总要死人的。只是放心不下我这不成器的弟弟，我想让他在你这做事，打个下手打打杂之类。
刀枪无眼，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刻可能就没了。我也不想让他上战场，毕竟要给祖宗留个后。可我要是不让他上战场，底下的兵是不服气的。让他来你这里，也是个说头，他们说起来，我也有个话。”
张柴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梗着脖子道：“兄，这怕什么哩。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要是能先登上城，以后我家可有荣华富贵哩！”
张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先登先登，你个混小子知道先登是什么吗？那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若是先登真那么容易，早就被那些节帅们的亲信拿了去，又哪里能轮得到你我？就咱们这样的人，上去之后不第一个死就已经是老天有眼了，说这些屁话做什么？！”
教训了一通弟弟，又看向李长安：“劳烦了！”
李长安道：“好！”
张撼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柴不想留在李长安这里，追了上去，可不久之后，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真搞不明白，打仗可是能立功哩，干嘛这么害怕？！”
说到此处，又看向李长安：“我之前听兄长说，你不披铠甲就能打过将军的六七个披甲亲兵，你这般悍勇，想来拿个先登也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荣华富贵不就来了？！”
李长安笑了笑：“我可不想要什么先登，我只想活下去。”
“嘿，你可真胆小。我要是有你这本事，肯定第一个冲上去了。”张柴不以为然。
李长安没再解释，转身回到了营房。少年不知征战苦，便向城头求战功。说到底，还是没挨过打的事。打一顿就好了，只可惜，有些痛，他们接受不了。
……
夜静悄悄的过去，黎明正在醒来。
李长安的营房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都是那些军士留给他的，所求也不过是一份安稳，又或者是心安罢了。
空气中飘来一股饭香味道，比往日浓郁不少，很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也只有在让军士卖命时，那些将领们才舍得拿出粮食来。
待到饭香味消散，天已经彻底亮了，军营变得空空荡荡。李长安明白，攻城战就要开始了。
他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踮起脚来向城墙那边看去。穿越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视力也变得极好，尽管此处距离战场很远，但也能看到一些东西。
十几个规模不小的军阵排列在城墙前头，当击鼓进军的号令响起来时，这些军阵向着城墙逼近。
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伙刀盾兵，只不过他们手中没有刀，只有一个盾牌和肩膀上扛着的装着黄土的麻袋，用盾牌挡着城头上飞来的箭矢，把肩膀上的麻袋填到护城河中。
夏州城的护城河不宽，也就三丈左右，一天过去，护城河就被填平了。看起来，护城河没有多少作用，也挡不住兵马的进攻。实际上，那些将领们也知道此事，可护城河还是要挖的。其实，一座城池是否能守住，只取决于两件事，一是是否有援军，二是能否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若是没有援军，有没有护城河也没什么用，不过是早破城晚破城的区别。这片大地上，还从来没有能坚守不破的城池。要是有援军的话，那护城河就很重要了。对于守城的军士而言，说不定少坚持一天，城池就破了，说不定多坚持一天，援军就来了。
护城河距离城墙不远，城头上飞来的箭矢数量不多，稀稀拉拉犹如八十岁老翁的尿，没多少人中箭，也没多少人伤亡。
固守城池，物资很重要，说不定多一些箭矢就能守住城池。横竖护城河总要被填平，索性多保留些箭矢，只需要造成一些混乱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在这个阶段花费太大力气。
望着眼前这一幕，李长安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惨烈的攻城战的开胃小菜罢了。
时间来到第二天，护城河成了平地，军士又前进一步。而在护城河之后，又有不少陷坑和陷阱，这一次伤亡的人不少，可也没多到哪里去。护城河都拦不住敌人，这些陷阱陷坑自然不能抵挡军士前进的脚步。
第三天，夏州城外所有的障碍被清理干净，当进军的鼓声再次响起时，李长安看到了军阵中已经竖起来的云梯车、箭塔、以及投石车等东西。
李长安明白，攻城战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