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独孤九剑

林平之和令狐冲大吃一惊，回过头来，见山洞口站着一个白须青袍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这老者突然无声无息地现身，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林平之看清了他的面容，心想，风太师叔，您终于现身了。

令狐冲一手搭在剑柄上，警惕道：“前辈是谁？为何来我华山思过崖？”

“我只是个隐居华山的老人罢了。”

林平之问道：“您是风太师叔？”

风清扬脸色有些惊讶，道：“难得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风某的名字。”

林平之忙上前参拜。

令狐冲不知道华山何时多了一个风太师叔，见林师弟参拜，他也连忙跟着行礼。

风清扬道：“起来吧，何必那么多礼节。”

令狐冲问林平之：“我怎么从来没听师父师娘说过，本门还有一位前辈在世？”

“他是华山剑宗的前辈高人。”

令狐冲茫然：“什么是剑宗？”

林平之道：“几十年前，华山派曾经分裂成剑宗和气宗。剑宗以剑法为主，侧重于剑招的技巧和灵活运用；而气宗则注重内力的修炼，强调以气御剑。

“二十多年前，剑气二宗的前辈在这玉女峰上大比了一场，死了二十几位前辈高手，剑宗大败，气宗高手却也损折不少。师父师娘就是存活下来的气宗弟子。”

令狐冲大惊，他只听师父说二十多年前门中发生了一场瘟疫，大半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竟然是一场惨烈的内斗。难怪师父以前总强调“以气御剑”。

风清扬道：“嘿，岳不群那小子，连剑宗、气宗的争斗也没跟你这大弟子说吗？”

林平之道：“剑气之争，终究是本门中的一大惨祸，师父师娘必是伤心此事，不愿提及。”

风清扬嗤笑一声，道：“岳不群那小子顽固不化，死守气宗理念，又哪里愿意跟徒弟讲剑宗的事。”

令狐冲听得他辱及恩师，心下气恼，当即道：“太师叔，我师父绝不是顽固不化的人。他现在剑气并重。祖师堂上的匾额已经由‘以气御剑’，换成了‘剑气冲霄’。”

风清扬道：“岳不群什么时候换的匾额？”

“就在六七天前。”

“没想到岳不群竟然也知道变通，不固守‘以气御剑’了。”

风清扬又转向林平之问道：“林小子，你刚才说的那些武学理念，是从何处听来的？”

“是我曾祖远图公留下的笔记。”

风清扬道：“原来你是福威镖局林家的人。我见过林远图，他的剑法，全凭极快的速度，绝没有达到‘无招’的境界，更别提‘重剑’和‘木剑’了。”

林平之道：“曾祖远图公的笔记记载，宋朝有一位绝世高手，名叫独孤求败，他一生曾用过四柄剑。

“第一把是利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第二把是软剑，——‘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第三把是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第四把是木剑——‘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风清扬眼中一亮，喃喃道：“好一个‘重剑无锋’，‘无剑胜有剑’！”

他想，《独孤九剑》想必就是独孤前辈用软剑时的剑法了。软剑剑身柔软，用起来更加灵活多样，与《独孤九剑》的意境相合。

倒是“重剑境”和“无剑境”，自己可能此生都不能到达了。

“原来林远图也知晓独孤前辈之事。”风清扬把林平之上下扫了一眼，道，“林小子，是你把这套理念告诉岳不群后，他才不再固守‘以气御剑’的吧？”

林平之道：“是的。我拜师之前，把这套理念告诉了师父师娘，说服他们不要固执于剑气之分。”

“岳不群倒是收了个好徒弟。林小子，令狐小子，我刚才见你们斗剑，能把剑招活学活使，已经窥见上乘剑术之门。你们可知道如何更进一步，达到‘无招境’？”

林平之道：“弟子不知，请太师叔指点。”说罢躬身行了一礼。

风清扬道：“我这里有一套剑法，直指无招之境，名叫《独孤九剑》，正是你刚才所说的独孤前辈所创。我若再不找人传授，过些年，世上便永远没这套剑法了。你们可愿意学？”

林平之和令狐冲又惊又喜，应道：“弟子愿意学！”

风清扬道：“《独孤九剑》一共九式，分别是‘总决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

“这套剑法森罗万象，学到深处，能破尽天下武功，乃是武学中的巅峰神技。

“我今天先教你们第一剑‘总决式’。

“总决式’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你们听我口诀，用心记背。”

林平之二人点头称是，凝神听他口诀。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

风清扬足足念了三百余字的口诀，才道：“你们试背一遍。”

林平之和令狐冲都是天资极佳之人，全神记忆后，当下依言背诵，各自都背出了大半来。

风清扬满脸喜色，道：“很好，很好！”

他把前面三百余字又教了一遍，两人第二次再背，只错了十余个字，第三次便没再错。

风清扬继续传了三百余字口诀，待他们记熟后，又传三百余字。

那《独孤九剑》的总诀足足有三千余字，林平之和令狐冲只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记得一字不错。

风清扬道：“九剑的第一剑‘总诀式’，有种种剑法变化，用以体演这篇总诀。以此为基础，可以演绎以下八式剑意。你们要用心学好。”

于是，他将独孤九剑第一剑的“总诀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的解释，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

又教了一个多时辰，才演示完“总诀式”。

林平之和令狐冲拿起长剑，施展刚才记下的剑法，两人一同记忆，能够互相补充，加上风清扬从旁纠正，到太阳西斜时，两人就已经记住了第一剑的剑招变化，只是用得还不太熟练。

“你们回去再琢磨练习，明天上午我再来此处。不许跟任何人说我的事情。”说罢，风清扬就飘飘下崖，在后山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