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世间安得两全法
妲姬仅是跪在地上，昂起头来，用那一双清冷且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望着嬴安。
她此刻的模样与之前依偎在嬴安身旁时的柔弱之态毫无重合之处，简直判若两人。
妲姬未发一言，只因她的下巴已被湘幽卸下，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为免嬴安误会，湘幽解释道：
“君上，北斗的杀手为防任务失败被擒，口中往往藏有剧毒。”
“我卸下妲姬的下巴，便是以防她吞毒自尽。”
嬴安微微点头，看着面前这位冷艳无情、目光凌厉的妲姬，又忆起她在自己身边时那柔柔弱弱、温婉良淑的模样，不禁笑道：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说着，嬴安两根手指探入妲姬口中，感受着她口腔中娇嫩的舌头，同时寻觅着毒药。
妲姬仰着头，神色略显痛苦，由于下巴被卸，她无法控制脸部肌肉，随着嬴安的一番搅动，口水不住地流淌下来。
不过对于嬴安的举动，她没有丝毫反抗，之前陪在嬴安身边时，此类之事也做得不少……
嬴安皱着眉头抽回手指，他在妲姬口中并未找到毒药，思索片刻后再次探寻，依旧无果。
不死心的嬴安用妲姬嫩白细腻的脸蛋擦去手指上的口水，另一只手用力握紧她的脖颈，将她的头近乎仰成九十度，往她嘴里仔细瞧了几眼。
“没有毒药，看来妲姬你并非抱着必死之心来杀我，作为一名北斗杀手，这可不合格。”
嬴安松开了妲姬的脖颈，方才为寻毒药，他甚至连她的喉咙都探查了一番。
那种干呕之感令妲姬忍不住咳嗽出声，又因下巴无法用力，口水顺着她的红唇滑落，滴在那一身金属的战斗服上。
“莫要怪我丝毫不温柔，妲姬，你刺来的第一剑，可是真真切切想要我的命。”
“我现今即便将你杀了，想必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嬴安声音淡淡，带着几分冷冽说道。
嬴安的手指再度落在妲姬那脱臼的下巴处，妲姬原以为嬴安是想通过摧残她的伤口来羞辱她，让她感受痛苦。
不过对于自幼接受北斗残酷训练的妲姬而言，即便遭受再多的虐待，或许会痛得冷汗涔涔，或许会本能地发出惨叫，但她也必然能够忍耐过去。
接受敌人的严刑拷打，本就也是杀手训练的内容之一。
然而嬴安并无虐待妲姬之意，他的手指在妲姬那尖俏的下巴处摩挲了一下，随即微微用力，将她的下巴归位至正确的位置。
脱臼的下巴得以恢复，脸部的肌肉重新能够被控制，妲姬等到抑制住口中不断分泌的口水后，才用那清冷又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说道：
“妲姬但凭君上处置。”
此前，她称呼嬴安为公子，甚至在两人缠绵时，嬴安还让她唤自己夫君。
可此刻，妲姬却只敢用敬称，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在这短短称呼的转变间，似乎变得愈发遥远。
即便嬴安当下将其斩首，妲姬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杀手向来在杀死目标或者被目标杀死之间徘徊，行走于那随时可能倾覆的独木桥上。
况且，正如之前嬴安所说，她在马车外的刺杀时心软了，并未怀有必杀嬴安的决然意志。
然而在马车中的那一剑，她确是抱着杀死嬴安的心奋力刺出的，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若嬴安被自己杀死，便远走他乡生下孩子的打算。
但事与愿违，她最终失败了，宛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坠入了蜘蛛精心编织的网中。
“人，有的时候真的极为复杂。”
“你若不怀着杀死我的心刺出那一剑，就意味着你从一开始便背叛了北斗。”
“作为杀手，背叛自己的组织和任务本就是叛徒的行径。”
“所以你对我刺出那一剑，我反倒感到欣慰，因为这代表着你并非一个轻易会背叛之人。”
“但你作为我的姬妾，我自认待你不薄，以真心对你，你却还是对我刺出了那一剑，我欣慰的同时，也深感心痛。”
“妲姬，你说，人是否都如此复杂？”
“世间安得双全法……”
嬴安轻声叹息，似是在为人，也在为人性的复杂而感慨万千。
“君上待我不薄，我却以剑相向，妲姬自知有愧于君上，以怨报德，妲姬愿以死谢罪。”
此前的妲姬尚有逃生的希望，自然而然地，她能以杀手的冰冷之心压制一切，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抉择。
如今她已然被擒，心神松懈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感浸染了她的心神。
妲姬明白，作为一个杀手，当她心生愧疚之时，便已不再是合格的杀手。
既然如此，她甘愿以自己的性命来偿还嬴安的恩情。
嬴安待她不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战国年代，姬妾往往如同玩物，毫无尊严可言。
然而，嬴安在明德山庄中与妲姬相处之时，却从未践踏她的尊严，亦未曾羞辱她的人格，而是以对待妻子的礼数真心相待。
正如嬴安曾言，他对嫡出庶出毫不介意，一视同仁，在面对妲姬时，他亦做到了这点。
至于两人之间那些半推半就，以及妲姬被强迫去做的那些令人羞耻之事，那也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情趣罢了。
也正因如此，妲姬在与嬴安的相处中渐生情愫。
只是身为北斗杀手，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便是一切以杀死目标为重。
当她的感情与目标相互交织时，妲姬也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故而，她能够怀着杀意，秉持对北斗的忠诚刺出第一剑，却再也无法刺出第二剑。
嬴安此时哈哈一笑道：
“看来我让你多读书，让你学的那些知识还是有用的，你说话都变得这般文绉绉了。”
言罢，嬴安直接拽起妲姬一只纤细的手腕，皓白的肌肤在嬴安的大力之下，泛起一片紫红。
身受重伤的妲姬被嬴安如此粗暴对待，尤其是被抓住的还是她那已然废掉的手，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可妲姬却强忍着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