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恭候师叔
已然下了逐客令，还能赖着不走？
便如姚齐所言：再是师侄，也是代宗主庶理宗务。可以不怕，但不可不畏。
可发抖打诨，亦可在笑语间婉谏，但若是施下令来，自然要遵之循之，行之从之。
诸位长老一一应诺，接而告退。
出得高塔，有人往三楼瞄了一眼：“封师侄也只看出醇液中含土属之毒，却不知是蛇是鼠。为何静好师侄能知是蛇毒，且还是金线尾？”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莫非是主事张胜？
但看着又不像？
二人刚进门时，吴劲松明显吃了一惊，继而狐疑，目询张胜。
然张胜略显无措，分明也是只是其表，不知其里。
还真是于静好？
“想来功法不同，感知亦不同。且雷元可克万物，若以其识辩灵元，应有奇效？”
咦，如此一来，用于静好监事，录功堂岂不是喜上加喜？
“吴师弟真是踩了狗屎运，又能逃过一难？”
“他向来福运深厚！”
“早知如此，知道于师侄愿入外堂监事，就该将她讨来？”
“谭师兄，话莫说太早，封师至未进门时，是谁笑言：于师侄不耐庶务，又是混事魔王的性子，到了哪一堂都是祸害？”
器堂长老噎了一下。
但谁能早知道？
又吵闹几句，一众长老苦着脸下了山……
……
“封师兄，此次多赖李承明察秋毫，你莫忘了给他记功。”
“咦，你刚还说要找他算尝毒之账？”
“算账归算账，也不能昧了他的功劳。”于静好撇撇嘴，“依他的禀性，不多些功劳傍身，说不定哪日就得进你这天机峰走一遭……”
封平怔住：别说，就李承那狗胆，就没他不敢捅的窟窿。
他点点头，又将三人送至门外。
苍穹如镜，满天星斗。
吴劲松略一欠身：“今日之事，多亏师侄！”
“吴师伯，都是李承的功劳，我不过是跑跑腿！”
“便是如此，也要谢过师侄！”
“师伯言重！”
感谢一番，于静好先行下山，吴劲松与张胜顺阶而下，不紧不慢。
行至一半，他突的一笑：“李承……呵呵，李承？”
继而，长长一叹：“我常言，此生幸事有三：一为当年宗言欲开疆拓土，遣真传弟子外驻。但我生性喜静，便留在了宗内。如今宗域遥遥万里，然二代真传，还余几位？”
张胜默然。
“其二，便是兼事这录功堂。十余年来波澜不起，顺风顺水，省却多少麻烦？”
“其三，便是听李师弟之言，收了你与陶钧。至此，我一年都不定下山一次，甚至问都不问，你二人却打理的井井有条？又不知我有多逍遥？”
“师叔过奖！”
“过与不过，我心知肚明！”
他悠然一叹，又“哈”的一声，抬头望月：“如今看来，又要多一桩？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常言天机难测，玄之又玄，张胜修为有限，且前两桩他也知之甚少，不知如何作答。
但说李承，真就有些“莫非前定，皆有来因”的意味。
若非李明英师叔提携，又传了鉴术，他与陶钧还在料房中薰炭烧炉。莫说主事，修为能进二境都是未知。
李师叔殉难后，二人衔环报恩，处处照顾李承。才是初境五重的修为，却将他调来这录功堂。
而后，李承便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也是因他，自己与陶钧，并吴师叔躲过许多麻烦。
便如那渔鼓，便如那乌木杖，此时想来，十之八九皆是如今日这醇液一类的器物。
若非李承，早进了宝阁和器堂。或是被炼成法器，或是被弟子兑走。便是之后未引出祸乱，如今天机峰要秋后算账，从头查起，责罚定然不轻。
今日更绝，恰好就撞上“幽玄峰弟子中了幻毒，被种魔根”、“内门弟子中迷心之毒，叛出宗门屠友宗满门”的节骨眼上？
好死不死，幻毒也罢，迷毒也罢，金线尾的蛇毒皆为主药？
若是经录功堂流入丹房药堂，天大的两口黑锅扣下来，录功堂不背也得背。
只此一件，就等于免了一桩大祸。
而如今有李承，等于多了一道保障，便是偶有疏漏，与其余各堂相比也不值一提。岂不是又躲过一劫？
诸此种种，吴师叔才有此感慨。
“今是鉴验，你也未曾察觉？”
“弟子惨愧！”
“非是怪你，席康兼事宝阁二十余载，见那醇水不也一无所知？”吴劲松眉心微皱，“我只是奇怪：当年李师弟如他这般大时，已是四境修为。鉴验之术也算是小有声名，但与之相比，好似还要差一点？”
肯定要差一点。
便是后来的李师叔，见了超出修为之境的器物，照样得挠头。
李承倒好，才是次境，四五境的器与丹照鉴不误。
“见他修为进一重，鉴术便有所长进，想来应与功法有关。于师妹曾言：李师弟虽是次境，却已能‘僻易诸灵，独纳阳元’，是以对灵元的感触异常灵敏。”
“所以我才奇怪：怎就处处都能与众不同？”
当然，只是好奇。李承鉴术越高，吴劲松越是高兴。
他点点头，又皱起眉：
“于师侄白龙鱼服，扮了两月的见习弟子，应是为《五雷正法》……想来二人有怨才对，但我观之，她却是处处维护？”
“师弟说他没拿！”
“李承什么秉性，你不比谁清楚？”吴劲松眼一瞪：“这话你信？”
张胜顿了一下：“弟子自然信，于师妹也信，好像霆霓峰的孙师兄也信！”
吴劲松愣了愣，无言以对。
能糊弄住于静好不算稀奇，封平与其父有旧，暗中维护一二情有可愿。但能糊弄住孙叔贤，就挺想不通。
反正绝不是张胜所猜的“于师妹应是与吴师妹一般，修行陷入桎梏，欲让李师弟相助，故而轻轻揭过”这么简单。
凡入六境，便不需什么“性灵之物”，而是要“纳灵为精”。
前者借助外物，后者参悟天地，李承才是次境，连“参悟天地”的边都沾不上，如何能助？
罢了，不管这么多。
他能糊弄住，就算他的本事。
吴劲松叹口气：“早些回吧，明日我也上值！”
张胜愣住：上值？
这两个字从吴师叔口中说出来，为何如此的让人惊奇？
“怎么，不能上？”
“弟子岂敢？”张胜忙回过神，“恭候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