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变通
“莫非先生除我之外，还搭上了城中哪家姐姐的关系？”
向文绮看着陈渊的眼神泛起一丝古怪。
这不怪她，除了这个可能，她实在想不到陈渊还有什么别的条件，能说出这等话来。
而且想到这些。
她倒是觉着陈渊若是真能说动哪位贵妇来帮个手，便是自己和陈渊之间的关系因此转变，换了地位，也不是不能接受。
两人之间关系有些复杂，情愫有些，但更多还是利益。
她为人理智，也能接受现实，自然没什么介意的地方。
想着陈渊或许真能搭把手，她态度正经不少：“倘若先生真有门路，倒不是不能一谈。”
“……”
陈渊一时哑然。
不过对于向文绮往这个方向去猜想，他倒也不觉有什么奇怪。
毕竟在对方看来，自己只是个炼力境的武者，出身微末，拜师的武馆也只是小武馆。
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
除了一点点天赋，还算不错的性格能力，也就服侍女人的本事比较出挑了。
他摇了摇头，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说的生意，同这些没什么干系，实是另有计较。”
“而且此事并不能完全确保可行，却还得让夫人舍去如今尚存基业，做一番豪赌，夫人若是有心，只怕也还得仔细思量一二。”
向文绮听说不是陈渊搭上的什么贵妇门路，倒是愈发好奇了。
她请陈渊坐下，言道：“先生有话直说便是，方才唐槐的话想必你也听去了，府上如今情况，便是还有些家底存留，也保不得多久。若是先生真有法子给我一个重新夺回所失的机会，舍去这些本就要被旁人夺去的东西，却算不得什么代价。”
陈渊有些感慨，向文绮的魄力，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比，全然不像是一个后宅的妇人。
不过也正是为此，他才产生了与对方‘谈生意’的念头。
但他没有急着解释。
话锋一转，问道：“在此之前，我只怕还得先向夫人了解了解府上如今情况，尤其还剩多少家底之事十分关键，若是亏空太多，我这里便是有些想法，只怕也不足为谋。”
向文绮既已准备尝试听陈渊提供的方案，以她性格，自然不会再纠结。
也不问陈渊为何还要了解这个。
直接就将府上如今具体情况一一说来。
“而今盟会分崩离析，家里各处生意，都被对头抢夺了去，一些城中产业勉强还在维持，但随着人手不足，以及对手的针对，也坚持不得多久了，尤其是我此番谋事不成，唐家上下已然各有想法，若是先生所提方案，需要银钱支持，我眼下还能凑出一些，再过些时日，便不好说了。”
向文绮一口气说完，缓了缓看向陈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想先生也该同我说一说你口中的那桩‘生意’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渊梳理片刻，有了几分把握。
便道：“不知夫人觉得陈渊为人如何？”
向文绮眸中闪过诧异，不知陈渊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但还是答道：“先生为人稳重，脚踏实地，武道天赋亦是不俗，难得还不似寻常男子那般好颜面，若非出身差了些，年纪尚小，必是个值得信重的风云人物。”
她和陈渊接触这么长时间下来，了解自然不少。
事实上若非觉得陈渊前程不小，她也不会直接把人领回家。
毕竟单是一些伺候人的本事，些许武功，尚不足以让她如此看重。
“却不知先生所问，与你我要谈的那桩‘生意’又有什么干系？”
陈渊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因为我要和夫人谈的生意，便是我自己。”
嗯？
向文绮愕然。
她忍不住皱眉道：“先生此言何意？”
陈渊回答：“我想从夫人这里弄一笔资源，用于武道修行，所谓生意，便是求这一份投资。”
“若是夫人愿意应下此事，待我修成三度凝血之境，亦或侥幸破入通劲层次，当可助夫人夺回所失一切。”
“夫人之所以经历一次失败，便稳不住盟会，无非掌握属于自己的足够武力，只能借着娘家人情，假托你口中那位高武师的名头。”
“而若是有强大武力支持，以夫人的能力，夺回所失，想必不是问题。”
听到这种异想天开的话，向文绮脑子一时差点没转过来。
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顿时有些无语。
以至说话语气都带上了几分不满，冷声道：“先生何时这般跳脱了？这却不像你，还是说先生觉着我如今受了打击，脑子糊涂了？想借机试着诓弄一二？”
陈渊却没在意她的态度变化，平静道：“夫人想必也知道我入门武道，尚且不到一年，但你可知我如今修为如何？实力又如何？”
说着。
没等她开口，便直接说道：“凝血，我如今已然迈入凝血之境了，而且实力之上，自认便是一度炼血圆满的人，也未必是我对手。”
“除此之外，我在凝血修行之上，还有机缘，只要资源足够，有把握在极短时间内将此境修至大成，倘若觅得通劲功法在身，甚至有概率尝试突破炼劲。”
“云山城虽然不小，到底只是偏僻一隅，此间武者，三度凝血便已经算是拔尖人物，通劲层次，更是屈指可数，每个要么是大势力的首领，要么便是其中座上宾。”
“以夫人手段，我想若是有一位三度凝血有成，亦或是通劲修为在身的青年高手坐镇在旁，别说夺回所失种种，便是发展出更大的势力，对于您而言或许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什么？！
向文绮顿时惊住。
她方才听陈渊索要资源，是异想天开之下，来打她的秋风。
自觉自己或许看错了人，心生失望之下，正是情绪波动的时候。
如今骤然又听得这么个惊人消息。
思维哪里能跟得上这种转折？
以至惊愕之下，却是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带着一脸天真少女似的懵懂，愣愣看着陈渊。
再不复原先熟美妇人气质。
不过这股天真模样，搭着美妇身材，倒是别有一番吸引人的味道。
“我知道这等事情，空口白话，夫人只怕也难相信。”陈渊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但武道修为这种东西，真便是真，假便是假，却糊弄不了人。”
“我记得夫人也是凝血修为在身，倘若有心，或可一试陈渊手段。”
向文绮这才回过神来。
但惊异神色，依旧难以压制。
她盯着陈渊上下打量，调整了好一会儿气息，方才稳住了心神。
琢磨陈渊所言种种，也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先生真有这般本事，这桩生意，的确有可尝试的地方。”
“我迈入凝血之境已有七八年火候，虽然受限天赋，不能完成一度炼血圆满，自认也算有些积累。”
“一会儿我会全力与先生试手，倘若先生真有如此天赋，你我坐下再谈，而若是先生糊弄于我，我也不会留手，届时后果，先生却要明白。”
陈渊给向文绮揉捏这么长的时间，早就把妇人身体里里外外都摸弄了个透彻。
实力情况再了解不过，这会儿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
他微微颔首：“夫人只管出手，陈渊若是领受不住，便是身死当场，也是自作自受。”
说话间。
十方炼血诀已然运转，气血涌动之下，陈渊身体皮膜之上，肉眼可见泛起金属光泽。
紧接着。
独属于凝血武者的气血印记，浮现百骸。
一股凶悍气势，亦是在他身上凝聚出来！
这是？！！
向文绮瞳孔微缩。
若说在此之前，她还对陈渊所言有些怀疑的话，那么当看到陈渊身上浮现这等异象，便已经信了大半了。
她自身也是凝血武者，习武时间更是远超陈渊。
也就是天赋差了些，方才卡在一度炼血之境苦熬。
见识却是半点不差的。
因此一眼就能看出，陈渊身上气血印记真假。
更是知道，这等显露在外的四肢躯干，都覆盖了气血印记的情况，到底是何等的惊人！
但也或许正是因为太过惊人。
即便向文绮已经对陈渊所言种种信了大半，此刻免不了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
于是勉强平稳气息，运转自身所学功法来。
随即，气血之力凝聚之下。
她悍然出手！
噗！
下一刻。
伴随一声重物撞在厚重皮革之上的闷响响起。
向文绮气势雄浑的一拳，重重的印在了不闪不避，只微微抬手格挡的陈渊身上。
好生惊人的力量！
向文绮眼见陈渊不闪躲，本还觉着陈渊即便本事真是不俗，也有些过于拿大。
可当她的拳头与陈渊小臂撞击一处。
沛然大力不仅如泥牛入海，半点也无法撼动陈渊，反而震得她手臂发麻，乃至反作用回来的力量，还使得自己倒退好几步的时候。
向文绮这才明白，陈渊自信的话语，竟真是半点水分都没有。
她稳住身形，惊疑之下，忍不住再次做出尝试。
只是这一次，她招式才出，还没来得及印在陈渊身上，便发现眼前陈渊身影忽然一动，以一种自己一瞬间难以捕捉的速度，蓦然从视线中一晃而过。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
她赫然发现，陈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
一只左手，还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强行拦下了她向前出拳的冲势。
速度也这般快？！
向文绮心中惊异不已。
这样的力量，如此速度，两人若是真在生死搏杀，只怕用不过一招，自己此刻都已经死在了陈渊的手里。
“陈渊出身，想必夫人早前已经打听得十分清楚了，何时去的武馆学武，平日一般在忙些什么，应该也都瞒不过夫人。”
“而今却能掌握这般力量，其中代表了什么，夫人想来不难明白。”
陈渊沉稳声音在向文绮耳边响起。
这一句话，直接在向文绮心海搅起了一番大浪。
费了好大气力，她才勉强冷静下来。
回望陈渊明明没有什么变化，此刻却仿佛多了一份奇异魅力的坚毅面庞。
莫名一股热流，自她小腹涌起，流至心头，逐渐在体内涤荡开来。
以至于她气血凝身的躯体，一时竟然有些发软。
“先生当真给了文绮一个好大的惊喜。”
她面色变幻，语气复杂到了极点。
不等陈渊回答，视线落在陈渊显露在外，同样覆盖了气血印记的脖颈上。
忍不住便伸手抚摸过去。
而后一路顺下，路过结实坚硬的胸膛，最后在腰腹处停了下来。
感受着其中坚实的力量，她终于恢复了冷静。
“呼~”
她呼出一口热气，心里莫名却踏实下来。
但她一时思绪太多，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顿了顿，问道：“先生是何时修成的凝血，所练又是何种功法？以我所见，你这一身本事，只怕就算是一般的二度炼血武者，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却不曾想，陈渊的回答，再度让本就惊异的她，心中又掀波澜。
“今日。”陈渊如实回答，他既然决定用自身未来，换取向文绮的投资，当然要给予对方足够信心。
想必他才突破，就掌握这等实力的情况，会让女人对这次的‘生意’是否可行，能有更清晰的认知。
“至于功法，只怕不好与夫人细说。”
“今日？！”
一如陈渊所料，向文绮惊呼出声。
随即，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果断道：“先生需要我帮你什么？只要我如今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
作为一个后宅妇人，向文绮既有魄力于乱局之中汇集各方势力谋存。
此刻确定了陈渊的本事，自然不会再有丝毫迟疑。
“资源，武道修行的资源。”陈渊也不含糊，直接回答：“早前我托夫人帮忙收集的那些材料，便是我所修功法洗炼秘药的炼制之物，尤其那美人贝的贝珠，更是重中之重。”
“只要这些资源足够，我便有把握在半年之内练就三度凝血之境。”
半年时间，实际上还是陈渊相对谦虚的论断。
就他破入凝血之后，自我体会所得。
只要精神属性提升跟上，他甚至有机会在三五个月内，就完成凝血境三关的打磨。
而这也是历来求稳的他，在听说了唐府困境之后，生出和向文绮做生意的主要原因。
这种短期内获取大量资源，让自己能快速提升的机会，实在太过难得。
一旦谈成，他便能在极短时间内成为三度凝血的高手，甚至突破通劲。
这样的实力，已然足以在云山城称雄。
相比起收获，其中隐含的一些风险和需要付出的代价，已然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即便期间因此惹来什么麻烦。
在他消化所得资源，修成高境之前。
也无须硬抗，完全可以暂时躲藏起来。
等到破境完成，这种种威胁，自然都可随手料理。
陈渊一直以来所表现的，虽然都是不主动招惹麻烦的苟道风格。
但却并非不知变通之人。
该把握的机会，他从来不会去错过。
半年……
向文绮有些恍惚。
哪怕已经领教过了陈渊的本事，也了解了他那逆天的武道禀赋。
此刻依旧免不了觉得匪夷所思。
寻常武者，即便天赋不凡，迈入凝血之后，没有几年的打磨，也难更进一步。
资源再是丰富，也就是少耽误些炼化秘药的时间罢了。
半年时间，或许都还不够一般凝血武者熬炼几次外药的需求。
她哪里能想得到，世间竟会有陈渊这种把境界突破当成吃饭喝水的人物？
“如何？这桩生意，不知夫人是否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