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死
金炁，肃杀者也。外阴内阳，以阴为体，以至阳为精，能坚刚，独异众物。
仙家术法中，以金炁催动的，无一不是锐杀之招！
而眼前的金甲剑士，全然是由金炁构建，光是站在那儿，就让李桐的面颊隐有刺痛之感。
“怪不得钱少璁那老狐狸不愿进来，这东西可真要命啊。”
李桐也顾不上坤阴之炁的隐疾，将「乾坤九转」全力运转，提炁之时，他就下意识的翻身纵跃出去。
而刚刚他站立之处，森然之声犹在回荡，那金甲剑士按剑于前，身躯未动，却已经暗发杀机，若非李桐灵知敏锐，此刻怕是已经被一分为二了。
李桐额间冷汗直冒，心中惊骇。
“不可拘泥于形体！”
不错，这金甲剑士虽然有实体，可到底是金炁构筑，若是看祂出手再躲，那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需得感知周边炁机，以躲避杀机为主。
思考间，李桐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每次点地都躲开一道无形杀招。在行过七宫后，李桐也不由的身形一顿，以剑指发出一招廉贞剑式。
两道杀招自半空相撞，迸发出的剑炁纵横，将护住山洞的阵法都刮擦的呲呲作响。
金甲剑士依旧无喜无悲的样貌，手中长剑飞速旋转，如同金刚钻一般狠狠刺出，李桐深知不可力敌，连忙纵身一跃躲开此招。
在地上翻滚一圈后李桐踏地冲出，接连使出瑶光、廉贞、开阳三剑，金甲剑士召回箓剑，泼洒出数道金炁剑光，勉强止住了李桐攻势。
李桐咬牙，「金甲禁绝」乃是接连一山之金的阵法，若是不能干脆斩灭剑士破开阵法，陷入了拖延战中对他极为不利。
他只是炼炁修士，还不至于有能够开山伐石，消磨空一座山脉金炁的能力。
那目标就只能是将阵眼破坏了，但凡是法阵，定然有阵眼。高等法阵的阵眼位置不定，可随闯入者所踏八门游移，故若非阵法的个中好手，还真难破解阵法。但眼前这个阵法，阵眼就随意摆在中间石台上，仿佛像是打算应对钱少璁这等货色即可。
见李桐冲向阵盘，金甲剑士也是使出了自己的杀招，他周身金光璀璨，于阵法中不断吸纳山岳中的金炁。
很快祂的身躯就逐渐凝实，连甲胄上的虎纹都清晰可见。而下一刻他便将周身之力灌注在剑中，使得那剑骤然变大，如一道金柱般向李桐贯来。
手中没有趁手利剑，此刻李桐自知即使侥幸得胜，也难全身而退，可如今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发。
知晓此刻再无退路，他将周天之炁统统灌注于天枢剑式之中，一剑对上那无匹金炁，端的是要以杀对杀！
天枢乃帝杀之星！你区区一个金甲小将也敢抗衡？
如此交锋，双方招式甫一触碰，就已然将周遭石壁震的皲裂开来。地动山摇间，那金甲剑士剑折甲碎，竟然被李桐杀败！
可祂虽是败了，体内金炁却还是贯出，眼看就要将李桐生生贯穿。
就在这时，那石台上的阵盘骤然收敛了光明，阵法也如抽丝剥茧般将周遭金炁敛入其中，顺带着将金甲剑士也一统消弭。
李桐正不解之时，从那终点的隘口中，一道如石磨摩擦般的苍老声音传了出来：
“小友，且进来罢。”
李桐不为所动，他可不想走到一半，身后那个金甲剑士突然凝聚而出，将他一下劈做两爿。
一声悠久太息传来，隘口中人似是看出李桐所想，继续说道：
“小友如若担忧，便先取了阵盘吧。”
李桐皱眉，捏着剑指缓步向前，临到近处一把抄起那阵盘。见到阵盘上已经裂纹，才知刚刚那声音主人强行散去阵法，导致此物已不堪用了。
可他依旧没有掉以轻心，缓步迈入那隘口之中，而隘口之后，是一间明亮的石室，而室室中央正盘坐一人。
皮肉干瘪灰白，枯发稀疏。眼窝深凹，其中只余点点幽光，与骷髅无异。
这哪儿还是人，分明就是一具干尸！
只见那干尸缓缓开口道：“小友莫惧，我并非鬼怪，只是身死了而已。”
李桐只觉冷汗直流，比刚刚对上金甲剑卫还要紧张，这东西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人死为鬼，身化做尸，这不是常识吗？
“老夫钟霄华，乃是青囊派的炼丹童子，如今你见我如此模样，只因我服下了一丸「不死丹」。”
李桐干笑一声：“看来这丹的药效约莫是有些虚假，阁下如今这样跟死人也无异。”
钟霄华并不生气，反而问道：“若成了死人，又如何再死呢？”
李桐结舌，原来所谓不死是这般意思，死无再死，是谓不死。
钟霄华轻笑一声：“这「不死丹」乃是剧毒之物，服用者必死无疑，却因其中奇毒，可再以活尸之体存留百余年。当初我突破内照境后，发现修为不得寸进，以为是师父私藏秘籍，于是偷了修习法和此丹下山。未曾想，这丹竟用到我自己身上。”
李桐此时也好奇起来：“那前辈是因为突破不得，所以才吞服此药再觅机遇么。”
“呵呵，自然不是。”钟霄华声音低沉：“这丹服用后窍穴坏死，丹田凋腐，绝无可能再有修行之理，你也同我说了些许话了，可见我身上有半分真炁？”
李桐点了点头，的确，从一开始他就未曾从关隘中见到半分真炁，他本还以为此处无人。
钟霄华那幽幽的瞳光中展露出一丝追忆：“我窃了秘籍，东躲西藏了数十年，游历了诸多地方，修习了不少功法，到头来发现师父说的没错，我单纯是根骨不行。
于是心灰意冷的我到了东源县，收了两名弟子，传授我的功法和医术。谁又知道，我会被那劣徒偷袭。”
李桐此刻却察觉到了些不对劲，难不成？
钟霄华直直看向李桐：“不错，正是守在外面的那个孽障！”
原来如此，李桐的脑中骤然将一切串联起来。怪不得即使姜澄义修为低下，钱少璁也坚持要找他，也怪不得姜澄义知晓这仙藏中有「聚阳果」，且钱少璁最终决定和自己来破阵后，称呼姜澄义为伪君子。
因为他两人皆是钟霄华的弟子，而钱少璁则是谋害恩师的主谋，姜澄义即使没有动手，也是没有阻止的知情者。
“想来小友已经猜出了前因后果，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钟霄华颔首：“宝物我既留不住，赠予小友也胜过便宜那孽徒，但我还有三个请求，还请小友听我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