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空袭的恐怖
从团里来的联络官还是给大家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增援部队到了，这次参加主攻的，有足足一个团的兵力！二是今天的攻击会得到最新抵达的重炮火力支援！
上峰的意思很明显，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罗店！
大嗓门连长告诉大家，鬼子的阵地上就没多少人，昨天夜里的夜袭力量不足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长官，是不是打下了罗店，收拾完这帮小鬼子，就可以回去见俺娘了？”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被抓来的新兵怯生生的问。
这问题其实也是老焉琢磨的，出来都半个月快了，真想回家见爹娘，还有自己未过门的媳妇。
她到底长啥模样？
想到这里，老焉小腹一阵灼热，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
“小石头，你是想着回去见你娘，还是见媳妇？哈哈哈。”
昨天夜里眼馋老焉他们吃番薯的那个胖弟兄一阵挤兑，惹来大家哈哈大笑。
叫小石头的后生羞的脸脖子都红了，这模样更是让一些老兵拿他开涮，各种荤笑话一个接一个说了出来，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
大嗓门连长见大家越说越不着边，连忙把话题扯了回来。
“想回去见爹娘，那就都给老子好好打！老子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敢待会儿拉稀装怂，别怪军法无情！”
虽然有连长的敲打，但众人心里都不以为然。有重炮支援，这仗肯定好打！
只有老乡悄悄把老焉拉到一边，“昨天的外围阵地就打的如此吃力，今天攻击鬼子的核心阵地，怕是非常惨烈，你小子如果还想见爹娘，就给老子悠着点！”
用过早饭后，国军的重炮终于开始发威。
依照昨天就侦测好的日军火力分布位置，大口径榴弹炮对着罗店的核心阵地进行了猛烈的轰击。
老焉等人看得真切，日军一个又一个火力点被掀飞到了半空中。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罗店虽只是位于黄埔江畔的小镇，面积仅约两平方公里，地势平坦。但由于它是通往宝山、SH市区、嘉定和松山等几条主要公路的交汇点和枢纽，所以这里成了淞沪会战中敌我双方争夺最激烈的要地。
也因此国军高层能不惜血本，拿出了他们视若珍宝的重炮支援。
不过好景不长，日军的观测气球升的老高，通过发射炮弹后产生的浓烟，轻易判断出了我军后方的炮兵阵地位置。
“东边怎么飞过来一群大鸟？”小石头站直了身体望着东边的天空出神。
“那是大雁吗？排的还怪整齐的哩。”胖子的眼神明显不好，努力的眯起眼睛想要看看明白。
可东边的阳光有些刺眼，看久眼泪都被酸出来了。
“艹！那不是大雁，那是鬼子的飞机！大家注意防空！”
老乡见多识广，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啥玩意儿，慌里慌张的招呼大家躲避。
此刻飞机的引擎声终于传到了这边，刺耳的轰鸣声让老焉这样的新兵都意识到情况不妙。
虽然各级长官都在喊防空，但到底这些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该怎么防？那真的只有天知道。
别说新兵了，就是老兵们也没怎么经历过空袭，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愣在原地看西洋景。
只有老乡等少数老兵知道空袭的厉害，老焉在老乡的严令下躲进了原先日军挖了一半的防空洞里，因为最里头的都是长官，轮到老焉的时候只能勉强挤了进去。
露了个大腚在外头，是死是活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因为地面上没有什么防空力量，所以这些鬼子飞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国军头上潇洒的投弹和扫射。
虽然老焉脑袋埋在防空洞的泥土里暂时无恙，但四面八方传来的航弹爆炸声以及子弹贯穿人体的“噗呲噗呲”声、垂死的挣扎哀嚎声还是让老焉一阵阵尿紧。
突然他感觉自己小腹一热，娘的，怕是吓尿了。
待这些鬼子的飞机把炸弹消耗的差不多了，还不忘朝地上进行几次俯冲，把地面上想要救人的幸存者吓的六神无主哇哇大哭。
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晃了晃飞机翅膀，大模大样的离去了。
等老焉从防空洞里钻出来的时候，顿时被阵地上的惨像惊呆了。
阵地上武器装备散落一地，有的被炸得四分五裂，有的则被火焰烧得扭曲变形。各种防御工事被炸得千疮百孔，曾经坚固的机枪阵地如今变得支离破碎，几挺重机枪也都被炸成了麻花。
很多战士被直接埋在了泥土之下，只能由其它人用手扒拉出来。
刚才还在调侃小石头的胖子已经被炸成了两截，双眼惊恐的望着老焉他们躲藏的方向，显然是死不瞑目。
不少兄弟更是被直接炸成了碎片，人体的肢块和碎肉散落的到处都是，在烈火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响声，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侥幸逃过一劫的，脸上也满是恐惧和绝望。
伤亡惨重，士气受挫，这攻势还要怎么继续？
“团座到！”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大嗓门连长立刻带着几个手下立正站好。
他这个连算是废了，本来补充新兵后也有一百多条汉子，昨天的战损加刚才的空袭，让部队折损过半，明显已经被打残了。
老焉也跟着老乡在战壕边站好，看到其它人的惨样，他是真的庆幸，要不是自己这个老乡给力，他怕是去阎王爷那里报到过好几回了。
想不到王团长居然到一线来视察了，这让诸多新兵蛋子激动不已，平时这些高级将领大家是见不着的。
此刻的他身穿笔挺的国军呢子上校军服，领章那里的两杠三星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的身姿挺拔如青松，一头短发略带斑白，面容虽然憔悴但精神矍铄，英气不凡，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腰间的皮带与斜跨的武装带紧束，短剑和配枪则是彰显出他军官的尊严与荣耀。
老焉听大嗓门连长说过，王团长据说跟旅长一样，都是从那啥“皇铺”军校出来的，虽然他也说不清楚这学校到底在什么逑地方，不过反正就是天子门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