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芬德尼尔
眨眼间，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
若是对于来往的商人与旅者而言，这段时间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有些耳目聪慧的人甚至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其一便是那位圣君治下的璃月港。他的人民自天衡山起，开始逐步修建抵御外敌的哨站与城墙，似是在有心防备些什么。
灵矩关、遁玉陵与青虚浦三股势力彼此之间摩擦不断，逐渐有着向战争演变的趋势。
又有听闻地中之盐的那位神明不愿参与争斗，那位盐神赫乌莉亚最终带着所有子民彻底退居地底，就连最基本的贸易往来都断绝开来。
而对于凡人来说，各地就如拜恩初临绯木村时一样，魔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数量与狂暴程度与日俱增，甚至开始成规模地袭击村镇，各地也开始陆续涌现出漆黑的污秽。
不过在远离诸多战乱之苦的荻花州，有传闻说，当世有一位不栖居群山之上，也未与圣君缔结契约的神秘仙人，如今就常驻于此。
传闻的证据也相当充分——无论是谁从此地走过，都从未有过被劫掠或是袭击的经历，这样的情况在眼下而言，即便说是一方净土也毫不为过了。
休说是盗匪与魔物，就是想要借此道攻伐地中之盐的一位魔神，因为曾经在此地胡乱造下杀孽后，其麾下的军队莫名其妙地遭遇不祥诅咒，连续几日上吐下泻，直到几乎失去行动能力。
就连魔神本人都似是被天地憎恶，在一日夜里接连有几颗天外的陨星落下，将其砸成重伤。这样一来，就连原定的攻伐都只好不了了之。
自那次事件之后，即便是魔神们，也开始对这里有所忌惮了。
与之相对的，若是单纯过路的旅人，还有小概率会遇到一位容貌俊俏近妖的男人。他会给予见到自己的人一件礼物，有时单纯是食物和水，有时会是一些古怪的机械物件，最罕见的情况则是一份绝不会出错的预言。
众多传闻汇聚一地，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有名的安乐之所。若不是荻花州的土地不适宜粮食耕种，恐怕有许多人跋山涉水都要迁居于此了。
而不知从何时起，在碧山原的湖泊中央，那被迷雾层层掩盖的小岛上，一座朴素的石质房屋拔地而起。此时有一位形似樵夫的人影正携着木柴与活鱼悠哉而归。
那所谓的仙人，当然就指的是拜恩。
这三年来，他始于地中之盐，西抵珉林群山之巅，东达雪山山脚，甚至幻化成了寻常百姓的模样，穿过了几位魔神的治下领地，一路行至天星坠落之处，却仍未发现自己渴求的那枚碎片。
如今想来，这方土地唯有璃月港与沉玉谷拜恩还尚未去过。
前者是因为他偶然间看到了那位圣君镇压海上魔物的英姿与散逸的神力，当下就知道自己改变容貌的法术，大抵在那唤为摩拉克斯的魔神面前发挥不上用场。
而不去沉玉谷的原因则更为单纯——那里离天空岛实在过近。
再往西去或许还有道路，但拜恩所仰信的直觉告诉他：这片土地上就有着他所寻找的事物，如今只需等待即可。
因此，荻花州这一景色瑰丽，又远离争端的地域，自然就成了他首选的栖身之所。
算算时日，拜恩定居于此也不过一年有余。有价值的收获谈不上多少，倒是见证了形形色色旅人的故事。
有一日，他正在采撷琉璃百合以作药用，就发现一位风尘仆仆的旅者自远方而来。
那是一个壮硕有力的男人，即便已踏过遥远路途，步伐仍然矫健轻盈，唯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却满是焦急迫切的神采。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属他背上负着的大剑。其在做工精良之余，通体呈现星银之色，旅人曾用它斩破弥漫眼前的风雪，才得以来到此地。
说来他也算是走运，在饿得几要眼冒金星之际撞见了出行的拜恩，因此也会与之前的人们一样，有资格得到一份馈赠。
“请问，能给些食物吗？”
这等要求自无不可，拜恩当即给了他一些鱼肉与茶水。看着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也就知道他一路走来定当是没那么容易。
琉璃百合也已经采摘到手，故而闲来无事的拜恩也就乐意听他说说自己的过往。
那旅人自称为伊蒙洛卡，是异国的战士，也是芬德尼尔的勇士。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挽救一个被天空岛所毁灭的文明。
一说到有关天空岛的事情，拜恩当即来了不小的兴趣。
在进一步了解后，他方才知晓，那座曾经踏足过的雪山并非本来如此，而是被天空岛降下长钉，才将葱茏的绿意以雪暴覆之。
从伊蒙洛卡对那钉子的形容之中，拜恩大概可以猜到，那与自己在“未来”中看到的灾厄，应当是一致的。
只不过那业力人形给自己展现的，是整整三颗寒天之钉，足以将神无冢、清籁岛与周边海域瞬间化为死地。
在大快朵颐后，伊蒙洛卡犹豫许久，最后才咬牙跪地，向拜恩乞求一份预言。
“那里的祭祀与人们还在等待着我，您若是传闻中的仙人，可否再给予我些指引？我要寻得一种银白的枝条，用来拯救一棵白树，否则那他们撑不过多少岁月了。”
听闻芬德尼尔的遭遇，拜恩心生怜悯，破天荒地再次给予了伊蒙洛卡占星预言的馈赠。
只不过那次自天上挥落的星光出人意料，竟最终直指脚下的大地。
——这意味着他的前路大抵要直达深渊，方才会有所转机。
面对这种结果，伊蒙洛卡只是沉默片刻，向拜恩道了声谢后，兀自离去了。
除此之外，拜恩其实还从群星中预见了那位勇者最后的结局，只不过他未能忍心诉说出口。
「当异乡的勇者历经千辛百苦，终于归往山国殿堂，为他洗尘者却仅有报死的空幽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