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激励机制

拜恩在敲定最终方案之前，先是把自己的炼金成果交给了由川太郎。

“太郎，把这个拿去，叫人撒在地里，理论上应该能大幅增强土地肥力。具体情况的话，先观察半月左右再说吧。”

由川太郎诚惶诚恐地接过玻璃瓶，在离开的时候，那双手都肉眼可见地在微微颤抖。

如果这种物质真如拜恩所说那样神奇的话，那么绯木村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忧未来的粮食问题了。

影则因为伤势未愈，又经过一晚上的劳累，显得有些困乏了。她在向拜恩道了声别后，翩然离去。

仅剩的拜恩与青鬼在默然地互相注视了许久后，后者方才开口道：“不必被他的话所困扰，只要规划的土地远离人类的聚集处就好。”

“我们愿意暂时成为您的子民，为您在这场战争中鞠躬尽瘁。而您只需提供我等族人庇护之所就好。且在食物与住所方面，青鬼一族都可以自行提供，唯有一些特殊的药物，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总之，双方的互助结盟直到这场战争终结便会结束，因此不必强求人类认同我族。”

“嗯，让我再想想吧。”

听着他的话，拜恩摩挲着下巴，陷入了一时沉思。

诚然，青鬼所说的方式是最简单、同时也是对绯木村最有利的方案。但他曾经看到稻妻众多种族共存的景象后，心中也开始有了些许愿景。

他在脑中权衡许久后，尝试性地问道：“如果人类愿意接纳你们，你的族人是否同意一起生活呢？”

青鬼一怔，似是没想到拜恩会放弃百利而无一害的的条件。他犹豫少顷，答道：“很难。他们不像赤鬼，多半放不下心中的高傲，不会愿意与人类为友的。”

拜恩却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坚定地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和煦笑道：“那就是可以实现。无论如何，请先试试一下吧。相信我，这对双方的未来也会有所帮助的。”

“这.....”

诚然，如果只有这位不知性格的陌生魔神的话，那么青鬼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的提案。

但他在见识过那位将军的治下城邦后，也曾生出过不切实际的期盼。

而今，被孤立的现状、回不去的家乡、被瘟疫与战争吞噬的族人，他作为族中长者更是无法视若无物。

青鬼的大多数人明明就对赤鬼的现状心怀羡慕，却总口是心非。这次或许是令他们摆脱孤独，正式融入未来的关键机遇。

想到这里，青鬼咬了咬牙。于拜恩身上，他将投下此生最为重要的赌注。

“我......我只能尽量劝说，请神主大人务必也要推动人类方面的理解！”

称呼的转换拉进了双方的距离。随后，这双象征着永世友谊的手紧握在了一起，不再分离。

就在此刻，拜恩的脑中倏然间响起了一道模糊不清的陌生声音。

「——蝴蝶扇动翅膀，便可在万里之外卷动狂风；仅仅一滴甘露，也足以滋润将死的古木。而你......天外之人，在这个破损世界的所作所为，带来的究竟是救赎，亦或是毁灭呢？」

它的音色非男非女、也没有任何情感之说。而更神奇之处在于，其听之即忘，决不会在记忆中留下半分痕迹，就仿佛声音的主人故意为之一样。

与此同时，藏匿于拜恩屋中一角的樱色花瓣忽然高高浮起，楚楚可怜的它在空中不休地舞动摇曳，宛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船，又好似在抵御着无源的狂风。

但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挣扎了片刻时光，旋即那片花瓣便直直落下，不再动弹。

唯有上面的色彩黯然了几分，缠上了一缕挥之不去的黑气。

只是可叹，无人有幸见证到这一幕。

......

接下去一月中，拜恩就如同身陷地狱，每日都忙的跟打转的陀螺一样。

——观测化肥的使用结果并随时调整配方、平息各个人类派系之间的矛盾、全力推进人类与青鬼之间的关系、锻造武备、传授技艺，同时还要时时刻刻预备着即将到来的战争等等等等......

这还只是他每日所需操心事物的冰山一角。

唯一的好消息是，其他开化村镇的人类幸存者在融入绯木村后，将他们的学识与经验带来此地，算是为文明增添了不少光彩。

绯木村以现状而言，至少不用拜恩事事亲力亲为，也能在某些领域独自前行了。

可即便如此，这副重担依旧超出了个人精力承受的范畴。虽说魔神不像是人类需要大量休息，但是内心不断累积的疲惫感仍是无法避免的。

万幸在这百忙之中，还有与影在深夜相伴的几个时辰让拜恩遗忘一切，在一日操劳后稍稍放松精神。

唯有在那段时间里，拜恩要做的只是在影的教导下穷极锻造之奥妙，以及教授她炼金的各个法门与实际操作。谈笑来往之间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尽是不掺任何杂念的纯粹之交。

另一方面，影的坚韧也是越来越受他的喜爱。乃至有时候拜恩会怀疑，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她的意志是否就连时间都无法击溃。

当众多巧合与必然的因素结合在了一起，渐渐地，拜恩会有些期待起每次与影的见面。

甚至每至夜色褪散，美人于眼前离去，他竟也开始有些许依依不舍。

之后不久，拜恩发现自己再面对影的时候，总是越来越多地会把目光放在她的容颜上。这种有些冒犯的变化，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只道是“秀色可餐”的具体释义。

还好影的反应一直都有些迟钝，通常不是在专心打铁冶器、给拜恩展现技法，就是被他口中如念咒般报出的各种炼金材料的根性，困扰到螓首微斜、柳眉紧皱。

“不如...给她些奖励吧？”

翌日清晨，拜恩看着再次在炼金一道上失败而归的紫发武人，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因此，由川太郎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拜恩的一份奇怪旨意。

「糯米，急需」

他心中疑惑归疑惑，但手上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为拜恩带来了一整筐上好的糯米。

然而，等他推门入内，却发现自己尊敬的领袖竟然在自己的屋中修建出了一个有模有样的灶台，此刻还专心地捧着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烹饪典籍，分外沉浸地研究着。

异样的声响引得拜恩侧目，当他看到来人手中提着的原料后，就笑吟吟地招呼道：“啊，拿过来了吗，真是太辛苦你了。”

但这幅情景在由川太郎眼中则完全不是如此。他知晓这段时间里拜恩的操劳程度，如果绯木村连基本的口腹之欲都无法满足他的话，那自己等人可真是一无是处了。

“村中的食物是不是不合您口味？待我回去，我立刻让他们研究新的菜品，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拜恩这才知道他会错了意，赶忙澄清道：“啊？不不不，我只是想试一下自己动手烹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