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化妖开始长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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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公私亦分明

“呼哧、呼哧……”牛达大口地喘着粗气,每次张嘴,肺部便传来如刀绞般的疼痛。

因恐惧而迷茫的双眸倒映出四周滔天的火光,滚滚热浪卷起漫天余烬,扑打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头顶悬着一把森寒的斩马刀,身旁破落茅草屋中传出马匪的淫笑和妻儿的哭喊。

他想不明白,为何满村青壮无一人反抗,任由马匪肆虐。

“大当家的,这破村子也忒穷酸了点。”马匪喽啰用刀挑着麻袋里的糠麸,一脸嫌弃道。

马匪头目瞥了他一眼,教训道:“不够就抓几个菜人,弟兄们天天吃素哪能扛得住?”

喽啰应下,转身却见一道刺目的青锋,惨叫声还未冲出喉咙,就叫人削去了脑袋。

喽啰的人头面露惊恐,在雪地里滚了数圈,直至沾满了霜雪,方才停在头目脚下。

那头目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落了个相同的下场。

孙世安睁开眼,不见先前吆五喝六的马匪,只见一道手持长剑的挺拔身影。

又是数声剑锋与颈骨的摩擦声音,温热的血珠滴落雪地,染出一团团红晕。

确认不剩漏网之鱼后,剑客方才收剑归鞘。

“敢问恩公大名?”牛达跌跌撞撞追出数步,大声问道。

“尔辈食不果腹,或冻毙于风雪,或遭人以畜牲之躯屠戮,何不奋起反抗?横竖不过一个死字。”剑客扶稳了斗笠翻身上马,未留姓名。

……

腊月初七,凤安郡城内。

霜前冷,雪后寒。一场大雪过境,凛冽的寒气还未消散。

刚过日中,时任镇抚司千户方寒便接到本郡郡守王瀚的私宴邀请,说是后院几株腊梅开得正盛,适宜观赏,故而设酒摆宴。

方寒本不想搭理,二人虽于同郡当值,但公事上并无多少交集,加之这几日局势有些微妙,屡屡有守城士卒闹事的消息,委实脱不开身。

当然他也知晓此宴是怎么回事,无非是血神教暴乱后,各地闹起义闹得郡中人心惶惶、睡卧不宁罢了。

而他方寒,名义上掌管镇抚司一千兵马,尽管人手分散郡中各县、城,能及时调动的不足五百众,郡城中更是只有二百余骑。

但这二百余骑多多少少都是学过行伍功法的练家子,自然不能以人数衡量战力,这便是方寒无需枕戈披甲、高枕安卧的底气。

可他就是这样,偏爱围观旁人苦难,偏爱看他人乞哀告怜的神态,越是痛哭流涕越是神清气爽。

于是他换上便装,精心梳洗打扮,在镜中捏出一副英姿勃勃的模样,带上两名亲卫昂然奔向王宅。

旁人愈是焦眉苦脸,他愈要风轻云淡,以彰显自家能耐。

待方寒磨磨蹭蹭赶到,应当是过了约定的时辰,而他并不在意。

王瀚亲自中门以礼相迎,嘴上说着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瞧他这幅恂恂模样,方寒很是受用。

“请方千户随我一道移步后院。”方寒点点头,大摇大摆地跟在郡守后头。

空气中弥漫着腊梅独有的香气,清新而淡雅。

枝头点点黄花色如蜜蜡,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几分喜人。

复行十数步却见简单的席位上摆着酒水点心,在座几人面色枯黄如蜡,感受到方寒打量的目光,一个个垂头不肯对视。

“见过方千户。”开口的正是本郡郡尉高睿,随后几人依次行礼,有那郡丞周文祥等一干郡吏,和几个叫得出名字的本地富商。

王瀚匆匆入座,神色慌张道:“实不相瞒诸位郡中要员,此宴掩人耳目非是为了赏梅。好叫各位知道,本地豪族、帮派、富商早已串通一气,不日便要起义谋反!”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却无一人反应激烈,起义早已数见不鲜,这几日便不知有多少郡县失陷。

“眼下的局势,倘若无人骚动才叫稀奇!”高睿摸着下巴缓缓道:“关键在于谁要反,几时反,如何反,以上可有确切消息?”

在场无一人作答,王瀚亦摇摇头道:“只知前日白马庄内,由公孙靖牵头请来清风观、浣花剑宗、碧波帮、李武两家等大小势力聚义。”

“这几人牵扯不小,怕是本郡郡吏也已反水大半……”周文祥喃喃道。

“怎得连妖物也搅和进来了?”听到名单中的武家,方寒冷笑一声:“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外头天寒地冻,城墙坚不可摧,又有郡卒三百加之镇抚司精锐二百骑,量他公孙靖有三头六臂也攻不进来。”方寒嗤笑道:“无非是城中内乱,里应外合罢了。”

“方大人所言非虚。”一富商插嘴道:“不过是些许流民与那三五轻侠能成什么气候?”

“正是如此。”王瀚点点头道:“那些个丢了城的官吏皆是被手下逼反。”

“如此,寒有一计杀鸡儆猴。”说着方寒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斩断一截桌角,此举着实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郡尉大人这几日只需严守城防,等我的好消息,反贼不攻自破。”方寒嘴角不由得挂着一丝狞笑。

早先时候针对武家的算计都被轻松化解,本想着年后再算旧账,而眼下正是天赐良机。

望着这疯子离去的背影,王瀚不由得松了口气,扭头却见众人皆是一副如释重负模样。

“如此一来贼患可缓,可朝廷下达的旨意除了防止本郡民变,还得兴兵外讨逆贼,这又如何是好?”王瀚摊摊手道,眼睁睁看着在座诸位刚扬起的脑袋又渐渐又垂了下去,他也是犯了难。

这老皇帝心里也没点数,大周数百年基业、国库堆金积玉都被他自个霍霍成什么样了?

各地郡县库房钱粮告急,自顾尚且不暇,怎还有余力平叛讨贼?

当然郡中不至于贫困潦倒至此,不然那些个反贼如何劫富济贫?只是大周官吏讲究一个“公私分明”罢了。

再说谕旨上承诺的官爵赏赐,真等来天下太平,老皇帝存不存世还两说,倘若新登基的天子不认又该怎办?好处落到自个袋里的才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