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钱

嘭！！！

身后药铺的大门狠狠关闭，似乎是药铺老板在发泄被宰的不快。

但陆枫看得很清楚，这个吝啬鬼可不是因为被宰而愤怒，而是为没宰到陆枫感到懊恼，故意装模作样罢了。

虽说如此，但陆枫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他与药铺老板的谈判，本身就是一场博弈与试探，好在他最终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呼出一口气，陆枫转头看向夏语墨，却发现对方也正盯着自己。

陆枫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拉住夏语墨胳膊的手，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创伤膏，说道，

“你的手不方便，我来给你上药。”

“不用。”

夏语墨面无表情地回应，也不知道她说的不用是指不用陆枫帮她，还是不用上药。

“那……你自己来？”

陆枫把装有创伤膏的铁盒打开，连带着药铺老板送的棉布，一起递到夏语墨面前。

夏语墨犹豫了几秒，抬起手解开了缠裹在手腕上的绷带，露出绷带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看着那纤细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一抹鲜红，陆枫的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夏语墨的伤比陆枫想象的还要严重，看那伤口的深度，几乎要把她腕部的肌腱与动脉完全切断。

这种程度的伤口，根本不是划一刀就能造成的。

也就是说，夏语墨在划开手腕后，又对着划开的伤口连续割了好几刀，直至伤口深到难以止血。

没错，她就是要让伤口无法止血，她求死的决心坚定到令人胆寒。

她那时该有多疼啊……

光是想想，陆枫就隐隐感到手腕幻痛。

他有些难以想象，夏语墨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不惜承受如此剧痛，一心只求解脱。

然而，夏语墨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由于她腕部的伤口过深，非常难以止血，于是，帮夏语墨止血的人直接用极其粗暴的方式，强行止住了血。

陆枫看着夏语墨手腕伤口处的透明固体，眉眼狠狠跳了跳。

那是干透的502胶水。

这东西常规情况下根本不适合用来处理伤口，只有在极端情况时才能拿来应急。

夏语墨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用不了。”

夏语墨的语气依旧淡漠，平静地将绷带一点点缠回手腕，那冷淡的模样就仿佛受伤的不是她自己。

她刚刚解下绷带，只是为了让陆枫看到自己伤口的情况。

正如夏语墨所说，她的伤口被502胶水隔绝，就算涂了创伤膏，膏体触碰不到伤口也没用。

陆枫沉默了。

他从夏语墨手腕处的伤口移开视线，转而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眼神晦暗不明。

“你说不会再自杀……是真的吗？”

“嗯。”

夏语墨毫不犹豫地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补充了一句，

“在离开水雷屯前不会。”

少女的声音依旧淡漠，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陆枫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夏语墨的眼底始终透露出无法掩盖的死寂。

因为，她真的很想死。

死亡对她而言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而夏语墨之所以暂时打消了自杀的念头，是她不希望自己的死连累到其他人。

为此，她才拖着这副身躯强迫自己活下去。

这是名为夏语墨的少女，存在于骨子里的温柔。

陆枫突然感觉胸口堵得慌，喉咙也有些发紧。

但他尽可能保持平静，语气平和地继续说道，

“这个伤口……为什么不去医院重新处理？”

“没钱。”

夏语墨回答得很干脆，一点也没有掩盖事实的想法。

少女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回答陆枫的问题。

这个少年每次问她问题时，都会让她有种正在被人关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但她不想也不配要了。

于是，夏语墨绑好手腕上的绷带，微微后退两步，习惯性地与陆枫拉开距离。

这一次，陆枫沉默了很久。

当陆枫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很低，眼神中也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思绪。

“或许……我们是同类。”

夏语墨诧异地看着陆枫，不明白他所说的“同类”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少女继续思考，陆枫突然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走吧，先回旅馆。”

夏语墨没有说话，默默跟上陆枫的脚步。

……

两人和来时一样，并肩走在狭窄的村道上。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水雷屯的氛围，陆枫此时再走这条路竟没什么紧张感，甚至还能十分轻松地与路过的水雷屯村民打招呼。

一边沿着村道走，陆枫一边开始在脑海中整理着方才获得的信息。

首先，通过刚才与药铺老板的交易，陆枫发现了极其重要的一个信息——

这些水雷屯的鬼魂，同样也在遵守着某种规则。

就像那个药铺老板，明明当时都气成那样了，可他也只能恐吓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与陆枫交涉。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药铺老板不是不敢动手，而是不能动手。

如此看来，笔记本里的那些话可能并非只是信息，而更像是一种规则。

只要不触犯这些规则，那么水雷屯的鬼魂也无法伤害几人。

另一个让陆枫感到奇怪的地方，则是将肉干送给陆枫的那个鬼魂老太。

刚拿到那块肉干时，陆枫并不知道它的珍贵，只以为是像收到的请柬一样，是参与某些事件的门票。

直到进入药铺，看到药铺老板那夸张的反应，陆枫才意识到这块肉干的珍贵程度。

可他只是陪那个鬼魂老太聊了几句，为何对方会送给陆枫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又不是RPG游戏，好感度够了就能收到NPC送的礼物。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鬼魂老太的行为多少有点不对劲。

它似乎笃定了陆枫一定会去药铺一般，不由分说就把那块肉干塞给了自己，还专门提醒药铺老板很黑。

如果不是鬼魂老太提醒了这么一句，陆枫还真不一定敢跟药铺老板反复讨价还价。

那么，它特地帮助陆枫二人，到底怀着什么目的呢？

越是思考，陆枫就越是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