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捕猎
夜色下，袁福通一动不动，静静观察远方天摇地动的场景。
这支军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也想趁机抓个红袍。
天穹的红光已从血红渐渐往黑色转变，几近凝实，抽象的光线正在汇聚，越看越像一个大茧。
水空子收拢了所有气息，即便是已站在彼岸边缘的他，也感到一股心悸。
这场巫术是在给蚩尤招魂，可从天上诞生的东西，绝对不是蚩尤。
他摸不清楚走上邪路的巫术体系究竟得到了什么蜕变，如今愈发接近招魂巫术在地面对应的源头，便是山林间经过的风，他也觉得古怪。
那些红袍巫师中，有几个给他带来的感觉不是活人，阴毒至极，完全沦为邪术的载体。
他举手投足间可以掀翻此方天地，但根本不愿去接触那几个红袍巫师。
两人在无言中等待许久。
忽然，袁福通的视线死死盯着某个位置。
一个红袍巫师，率领一群白袍，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们带着祭祀用具，重甲战士押着不少俘虏，显然要去北方进行一场祭祀，或者需要血祭的大型邪术。
“天助我也！”
潜伏一整天的袁福通兴奋起来。
他悄无声息地爬下树，捡起重锤，说道：
“先抓一个，然后绕过此地，带去让女娲娘娘看看能否为我所用。”
水空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
“侯爷，贫道觉得给蚩尤招魂的巫术很不对劲，在南方待得越久，恐怕越危险。”
他做好了接触身负劫运者会被其因果牵扯的心理准备，但没料到不过半载，便能遇到让他都感受到危险的劫数。
正要下山跟踪红袍巫师的袁福通停步，转头道：
“我的目的是浑水摸鱼，不是把九黎杀得人仰马翻。这次九黎入侵，把闻仲的老底都逼出来了，丹药、符纸、阵法……我若不趁机从九黎巫师身上捞点什么，未来拿什么和殷商军队打？”
说罢，他继续向前。
水空子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侯爷，丹药、符纸、阵法，贫道都会。只要你一句话，贫道便与几个老友血洗妖族，还了人族因果，率剩下干净的听你差遣。”
袁福通一边走，一边心声问道：
“水空子，你想要的是什么？妖族想要的是什么？自混沌开辟存在至今，为何又要在我身上下注？”
“贫道赌侯爷背负的劫运是天命，赌这场大劫不会局限于人间，而是要席卷天地。
未来若侯爷成为最大的赢家，贫道或可借此因果，踏足混元彼岸。妖族正统亦不会龟缩于北海，即便成为人族的附庸，也比被天道遗弃消亡好。”
水空子似乎早有腹稿，立刻回答了袁福通的一连串疑问。
袁福通身上的甲胄涌动黑红之气，狰狞的面甲下，神色平静。
“妖族正统……哪些算？”
“自然是混沌开辟至今，一直有血脉传承那批。”
水空子对妖族的定义一直很明确。
人族还未出现前，妖族是天地主角。
那时候的妖，就像人一般，生来便具有灵智，有家族，有血统。
不似现在，野兽学会吞吐日月精华，便自称为妖了。
“……”
袁福通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两人跟上了离开军营的红袍巫师。
身上的甲胄似乎能感应到袁福通的跟踪意图，竟也停滞了自身一切力量波动。
它恐惧这位正穿着自己的人形怪物。
跟了半夜，再度踏入厄国境内。
巫师们带着俘虏来到了一座静谧的山谷。
湍湍的溪水在天穹黑红之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诡异，空旷的谷内雾气浓郁。
红袍巫师掌心亮起扭曲的黑色咒文，对着山谷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呜——”
鬼哭狼嚎的声音顿时在四面八方响彻！
一股阴风袭来，瞬间荡开了山谷雾气。
而阴风刮过之处，花草树木尽皆死去，大地也失去生机，泥土变成了黑灰色。
掩体都没了，袁福通不得不趴在地上。
好在阴风对战甲不管用，还吹来了不少黑灰盖住了他身体。
他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静待机会。
不远处的白袍巫师们忙活起来。
他们从腰间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人血所造的红砂，专心致志地在地面画出兵戈图案。
每一把九黎兵器图案画好后，都有一名俘虏被押至图案旁跪下。
红袍则站在所有图案的最中央，身体被布匹紧缚的她，有些费力的从袖口拽出一把匕首，嘴唇迅速张合，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白袍巫师们画好武器之后，围绕红袍站成原形，开始颂唱古老的歌谣。
那是涿鹿大战时，赞颂兵主蚩尤的赞歌。
歌声盛大，在巫术的作用下，四面八方响起千军万马的冲杀之声。
在歌声来到高潮时，红袍用手握住锋利的匕首。
护卫们，也举起手中对应图案的武器，对准了跪在地上的俘虏。
“咚、咚、咚……”
高空之中，响起战鼓。
天顶的黑红大茧内，有一缕光芒闪耀妖异之色。
随后化作一股漆黑至极的液体，像一条分割世界的黑线从天而降。
红袍双手用力，猛地割开手掌！
其余士兵见状，也要斩杀俘虏。
就在这时。
“砰——”
刺耳的音爆声响起，红袍眉心亮起咒文，形成一层护持己身的屏障。
转眼看向声音来的方向。
一个负责献上祭品的士兵被撞飞，士兵前方的白袍巫师脑袋被打爆。
身穿血黎战甲之人，下手极为果断。
从天而降的黑线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仪式被打断了。
袁福通一言不发，双腿再度蹬地，猛地冲向红袍。
巫师皆是凡人，但他们能将咒文提前凝聚，按特定的条件自行激发。
袁福通刚前进了几丈。
“轰！轰！轰！”
虚无中闪烁雷光，一段段闪电鞭凭空出现，朝他攻击。
他心境平稳，迅速扭身避开。
下一刻，他落脚点的土地崩塌！
一张长满锯齿状的大嘴忽然张开，守株待兔！
红袍巫师笑道：
“大巫说有一个很强的人出现，就是你？”
面对无法预防的巫术，袁福通在半空扔掉重锤，刚好卡住那张怪物的嘴。
随后左脚轻踩武器。
一道残影掠过。
红袍巫师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只拳头已打裂巫术屏障，敌人已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