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地显灵
九婴的视线穿过毒雾，看着禁制内的袁福通跟着食铁兽，前往阵眼处，诧异道：
“我竟成了尘世因果其中一环？”
身旁从高空回来的水空子，怀抱浮尘，似乎早有预料道：
“我等这么早便接触了他，被劫运所裹挟再正常不过。”
九婴沉思片刻，“若我不把食铁兽送给他，今日……”
“没有食铁兽，那么在他出兵时，可能会天降大雪阻拦去路，亦或忽然病倒无法出征，也有可能国境内出现通了法性的大妖，拖住他不能前往石国。”
水空子盯着袁福通头顶，那比上次观察更加浓郁漆黑的劫运，继续道：
“天意，命运。混元之下，万物生灵从诞生起，便有该做的事。正如羊吃草，人吃羊。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劫数，只能想办法去渡，躲不掉，避不开。
你无心插柳柳成荫，那截教弟子费尽心思栽花……却要成劫运养料。”
九婴闻言一笑，“这骷髅岛的天仙为其中那杀伐灵宝而来，想必其劫数正应在此地，应在此宝。”
水空子浮尘一甩：
“然也。”
…
禁制内。
“侯爷！”
远方马蹄声响起，袁福通抬头一看，竟是薛怯带着本部骑兵先找到了自己！
双方汇合，薛怯双眼通红，急着下马冲上前，扯掉面甲：
“侯爷没事吧！”
袁福通见爱将没事，还把袁城骑兵都给带回来了，紧绷的神情不免放松了许多。
但其他国家的将领都在身边，各自都有部下生死不知，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高兴，拉住薛怯的手：
“本侯没事，你那里呢？”
薛怯一时脸色苍白，摇头道：
“有人落地时头先着地，脖子给摔断了，还有人被石头砸中了脑袋……人马受惊，还跑散了不少。”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不是凡人所能抵挡，军队太少，封不住邪道的法性。
袁福通心底肉疼，看了看薛怯身后的本部骑兵，发现果然少了许多，忍不住骂道：
“该死的修行者！本侯早晚有一天要给他们立点规矩！”
骂完，看了眼韩青：
“没骂你哈。”
韩青：“……”
袁福通见前方道路狭窄，想了想，便给众人下令道：
“本侯有法子带你们出去，你们在此地等着，尽量寻找生者，不准抛弃伤者。”
众人听到还有生路，连忙答应。
于是袁福通和韩青，继续跟上食铁兽。
小家伙眼神朦胧，圆滚滚的身体在路上走一会儿停一会儿，通过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寻找阵眼位置。
一路走走停停，袁福通只觉惊讶。
叫做军械库，实际上就像被装在一座戈壁当中，风沙狂舞，冷风怒吼。
“出去后，石海也得审问一番，也不知他们当初是怎么搬的甲胄？”
“想必是多年未重见天日，禁制来不及启动被他们抓住了机会，此地以精巧的五行之术形成小世界，但刚被发现时的现实范围定然没多大。”
两人交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
食铁兽停下。
绿光乍现，一座外表光滑的方尖塔突然出现在眼前！
高不过三四丈，却令韩青心里瞬间警铃大作，身死道消的感觉弥漫全身，脸色如死人般苍白。
他下意识后退数步，死死盯着前方看上去没有什么神韵的方尖塔：
“侯爷！最顶端！阵眼！”
没受到任何影响的袁福通见状，打起警惕观察起来。
随后，他便看到了塔顶，一枚小臂粗壮，若隐若现的半透明冰针。
仅一眼，袁福通便感受到了某种怨毒、狰狞的恶意。
这还是他不通法性，只是凡俗之躯的缘故。
若是踏上修行之路，他会像韩青那般被冰针牢牢锁定。
“侯爷……”
莫大的死亡威胁令韩青语气略微颤抖：
“我不能妄动，否则会招至攻击，能来到此处还没死，想必是因为食铁兽。”
袁福通看向食铁兽。
相较于两人的警惕，它就像逛自家花园一样，嗅嗅这里嗅嗅那里，滚到方尖塔下趴着，好不自在。
“小家伙，你能操控阵眼吗？”
袁福通语气柔和问道。
食铁兽歪了歪头，然后一路小跑过来，拨弄他的脚背。
然后抬起爪子指着方尖塔上的冰针，示意让他去拿。
“用手拿？”袁福通微微皱眉，“莫不是因为我威胁过你，你便想害我？”
食铁兽疯狂摇头，连忙“咿呀咿呀”的解释。
但袁福通听不懂熊语，转头见韩青寸步难进，恨不得被冰针锁定得浑身冷汗。
考虑片刻，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了。”
只见他将食铁兽夹在腰间，双膝弯曲。
而后双腿猛然用力，冲向方尖塔！
速度惊人，掠起残影。
他如同飞檐走壁般，在塔底纵身一跃。
而后在冰针下方些距离，右臂搂住塔尖，左手将食铁兽举在冰针旁：
“这是你家，你的东西当然要自己拿。”
食铁兽翻了个白眼，没有丝毫犹豫，把爪子伸向冰针。
“咚咚”
空气中回荡起巨人般的心跳声。
漂浮在塔尖的冰针落在了食铁兽的怀中。
刹那间，周遭的赤红土地，与席卷一切的风沙，如同幻象般接连闪烁。
地面本隐形的禁制咒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然后迅速熄灭。
袁福通落地，环顾周遭异变，将视线转移到冰针上。
刚才还是半透明，现在晶莹剔透如蓝宝石般纯净。
其内部，有无数细密的幽绿色咒文如星光般明明灭灭。
距离如此近，袁福通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他便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触摸。
【灵幻咒噬箴】
三个古老的文字浮上心头，即便袁福通不认识，也知晓了其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一幅幅血腥的画面。
那是这根针炼制的场景，剥皮的血祭、诡异的巫术、身披华丽羽饰服连通天地的巫师……
这来自上古的法器，因食铁兽的出现，正要将自己的本源毫无保留的展现给袁福通。
突然。
所有画面被一股外来的力量击碎！
袁福通双眸瞬间恍惚，脑海里充斥截然不同的场景：
一片广阔无边的平原，气候温热，河流穿过青草地，动物肆意奔跑，生机无限。
现实中，四面八方，响起一声声疲惫的哀叹：
“战火摧毁了这片土地……”
“我听到了它在悲鸣，狂吼……”
“它说，所有践踏过它的人，待它喘息过后，都将付出血的代价。”
“死亡是贪嗔众生带给它的劫数，而被伤害的它，必会还给众生一个劫数。”
…
离奇的一幕展现在韩青眼中。
失去阵眼后的小世界迅速崩溃，露出北海的苍茫。
可在那冻土之上，却有一尊高大无相的灵体，拔地而起！
它的身高足有万丈，顶住了天穹，浑身弥漫厚重玄奥的大地之力。
它伤痕磊磊，残破不堪，可在肉眼可及的某些伤口，却有虚幻的灵草随风飘荡。
韩青神色怔怔，微微张嘴，难以理解。
这时，一个苍老高大的道人，踏过虚无，出现在他身侧。
须发皆白，眼如枯井，明明近在咫尺，却令韩青感到如在天边……
如在彼岸。
“自混沌开辟起，每一场大劫之起点，皆源自上一场大劫。”
老道气质沉静，阴阳之气与周身生生流转，望着那尊高大的灵体：
“无缘无故的地震，无天道运转，便只有你能引发……”
“北海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