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写歌
吃完饭，万兵醉了，趴在桌上，人事不省。顾北也喝了不少，却似没事人一样，有些抱歉地看着曹听晚。
曹听晚温婉一笑，对这种局面早已司空见惯，将万兵扶去沙发上躺下，又有条不紊地收拾桌面，打电话叫出租，给顾北倒了醒酒汤，还不忘柔声宽慰：
“没事，他就这样，没什么量，却爱喝，休息一会就好，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不一会，出租车来了，顾北和珞可告辞离开。
只是，没走多远，顾北便让司机停车，蹲在路边吐了。
喉咙火辣辣的，嘴巴里也尽是酸水，甚至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喝醉的感觉，真难受。
珞可心疼地拍着他的背，找来水，让他漱口。
“下次，我们不喝了。”珞可轻声道。
顾北漱完口，又用水抹了把脸，这才抬头，笑道：“好，听你的。”
心里却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向来是对价的。
黄安曾说，娱乐圈很现实，一线的找一线的做朋友，二线的与二线的在一起，遇事了就靠边站，真正古道热肠的人少。
其实不只是娱乐圈。
他与万兵只是初识，之所以能聊得来，之所以能喝得尽兴，不过是顾北在试探，在投其所好罢了。不然，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见面就契合的人。如果现实中你有碰到，那就要小心了，护好自己的腰子。
顾北不觉得喝醉算个事，只是不忍珞可担心，便随口应了。
也不觉得这么“捧”着万兵有什么可丢脸的。既然闲云野鹤做不了，这种现实的东西，迟早是要面对的。
顾北将珞可送到酒店门口。
“不请我上去坐坐？”顾北道。
“我爸在呢。”
“没关系，我就坐坐，不干别的。”
“……”
若在平时，珞可还真不怕，经历了几次，她也知道顾北有心无胆，只是，这次顾北喝了酒。
不等珞可同意，顾北率先进了酒店。
待她追到前台，才发现，顾北也是订的这个酒店，还是在自己隔壁的房间。
“你？”珞可瞪大了眼睛。
顾北付好钱，拿到房卡，笑道：“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是二舅帮我订的。”
珞可撇撇嘴，想假装生气，却又忍不住想笑，压了压嘴角，低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哪都有他。”
……
第二天，三人早早起床。
珞建军见到顾北，一点也不意外，哪个热恋的人，不是时时刻刻想见面的？
若是顾北没跟来，他反倒要担心一下——是不是顾北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不敢见他？
“听周明诚说，你最近都没写作？”珞建军问。
“是，写完《城南旧事》后，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估计要修整一段时间。”顾北道。
这种状况，几乎每个作家都会有，只是看顾北神采奕奕的样子，珞建军怎么那么不信呢？
来到录音棚时，其他人也早到了。
万兵带了女儿果果一起。
万兵让姚娜拿着歌本，照着上次练习的找找感觉，便开始为《阿刁》作曲。
依旧是昨日一般的分工。
这次速度要快得多，三个小时就弄好了。
珞可再次录制时，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只有万兵觉得可惜。
“这本该是一首不错的民谣，被你这么一改，四不像了。”
顾北笑道：“做节目嘛，关键是要出效果。不过一首民谣，再写就是。”
“……”
万兵咂咂嘴吧，这话还真不好接，他虽自信，但还没觉得作词是件轻描淡写的事，不过，年轻人有点傲气，却也不坏。
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珞可唱歌时，顾北找果果谈了谈，也听了她唱歌。
结果，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技巧，更是一点没有。
就这，也难怪万兵没能写出女儿喜欢的歌，怕是没有会唱的吧。
对顾北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待万兵帮我珞可录完小样，他已经将新歌写好了。
万兵将信将疑地拿着稿纸，只见顶上一行写着“童年”二字。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这歌词，确实很适合果果。
顾北不愧是搞文学的，寥寥几笔，简简单单的几件事，却画面感十足，甚至他自己也能感同身受，谁曾经不是个孩子呢？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水彩蜡笔和万花筒\画不出天边那一条彩虹\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的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长大的童年……”
只是句式一直在重复，整首歌连续重复了五次，到结束，似乎都没有副歌部分，但要万兵去删去改，又无从下手。
又想到果果自身的情况，或许顾北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
万兵苦笑，哀叹女儿“天赋异禀”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顾北的急智。
不过只是这点，显然是不够的。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菜也就罢了，还极挑，不好听的歌，太平淡的歌，她是不会唱的。
顾北套上吉他，对万兵道：“看完了没，我要开始了。”
又招呼缠着珞可说话的果果，一起听听。
当年，28岁的罗大佑，第一张专辑《之乎者也》横空出世。
在歌坛中，用石破天惊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即便过去了数十年，依旧很多人觉得，这张专辑的精彩程度，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即便周董的《范特西》也得退避三舍。
罗大佑之所以被称为教父，也是从这张专辑开始的。
它不仅彻底结束了民歌时代，颠覆了人们对音乐的认知。
原来音乐中不只有风花雪月，还有诗和远方，还有嘈杂的现实生活。
并重新定义了流行音乐，后来的音乐人，几乎都是在他所设定的框架内在创作的。
《童年》便是《之乎者也》专辑中的一首。
据说这首歌罗大佑用了五年的时间来打磨，所有的细节都接近完美，绵密厚实，流畅上口，全曲虽有五次重复，却丝毫不让人厌烦，几乎打动了所有年龄段的听众。
这首歌上过春晚，入过教材，但凡要谈音乐史，便是不可能跳过的经典。
然而，就是这么一首歌，它没有高音，没有低音，没有颤音，没有滑音，没有任何有难度的操作，是一首十分简单易学的歌曲。
听顾北唱完，其他人只觉得朗朗上口，很好听。
但万兵却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这歌看似简单，却是一点也不简单，有种大音希声，大道至简的感觉，民谣算是被顾北玩明白了。
“这家伙，没吹牛啊，民谣对他来说，真的是有手就行。”
果果也很喜欢，只是珞可，似乎有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