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去，你没睡？！”雷溟大手死死捂在熊白白脸上，只给她露了一只眼睛和一个眼罩。
熊白白瞪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放开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匕首。
雷溟反应极快地后退一步，躲过挥上来的刀尖，“卧槽，我他妈来救你的，不识好歹呢！”
“你说是就是了？”熊白白满身戒备站在他对面，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怎么进来的，挺熟练啊？”
雷溟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差点被她噎死：“你他妈也有点自知之明，小豆芽儿菜的身板，值得我大半夜跑来？！”
熊白白没吱声，扬了扬下巴，像是在说，你这不是来了么？
雷溟动了动嘴唇，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外说：“你听，外面打起来了！”
“然后呢？”熊白白也注意到了。
“这补给站一共九个人，五个都是女的，哪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瞧不起谁呢？”熊白白无语，“女的怎么了？！”
雷溟：“……”
他就不该长这张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在昏暗的走廊里，眼角余光都不往对方那瞥。
梁子结大了。
越往出走打斗声越明显，前面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身上穿着补给站的工作制服。
两人都看出是那个武器库的小哥。
雷溟接连在熊白白那吃瘪，目不斜视地忽略了他的求救。
那小哥也终于有点眼力见，直奔落后一步的熊白白来了，边跑边喊，听着嗓子都快喊劈了：“妈呀，救命！好多吃人的怪物闯进来，太吓人了！”
喊完了似是不尽兴，又哆嗦着回身连放几枪，跟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似的。
雷溟连头都没回，堪堪躲过他一枪，踢倒一个扑过来的人影后，才转身大骂：“你他妈瞎啊！”
熊白白一闪身躲过小哥扑过来的身体，在走廊留下一道残影，瞬间就在雷溟前面了。
公共区域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血流了一地，都是补给站的人。
雷溟大步走过去，翻过其中一具，对着空气说：“后脑挖空了，是类人种。”
“吃脑子？”熊白白想起罗奇异变后的样子，疑惑了，“僵尸？”
“你又知道了，”雷溟漫不经心在前面开路，末了忍不住回头吐槽，“说实话，你装的吧。”
熊白白见好就收，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是真的。”
雷溟无语两秒，勉强接受了她的示好，这才开口扫盲：“类人种按字面理解，就是长得像人类的种族。”
“不是废话。”雷溟截住她想说的，看熊白白闷了口气的表情，得意地挑了下眉。
“它们除了长得像人，其它地方跟人类没半点关系，基因序列完全不一样，但这并不影响它们在这里扎根。类人种生命周期短，繁殖能力和适应能力都极强，人类，动物，植物都能成为它们的食物，还不用呼吸，有的连人话都会说——”
“学会的？”
“不是，是进化，”雷溟侧身躲过一个类人种的攻击，抬手一枪将它轰成齑粉，一套动作下来语调都没变，“这帮玩意进化极快，从来这个星球起，它们最初以初代人类为食，后来又按人类模样拟进化，智商虽不算太高，但目前有些已经很难分辨了。”
熊白白眼看一个表情呆滞，但外表跟普通人没区别的类人种扑过来。
雷溟点点头，没动，好让她看个清楚，直到快扑到熊白白身上，才抬手一枪解决掉。
“雨林区基本都是这样的。”
两人继续往上走，熊白白一个刚学会怎么使枪的人，枪法竟意外的好。
雷溟看她连杀了两个类人种，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刚才你说的‘初代人类’，是什么意思？”熊白白又问。
雷溟：“我们，所有觉醒者都是。”
“？”熊白白感觉出他的敷衍。
“说来话长啊！”这一层类人种明显多了，雷溟两手执枪，左腕的手环积分一直在跳涨。
“不行，”雷溟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还得下去。”
“那不是被堵里了？”熊白白连续开了几枪，低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她捡别人的手环，也能累积积分。
“类人种太多了，光用电磁枪太费劲，下面武器库里有电磁炮。”
说话间一个类人种瞬移到熊白白身侧，她一时走神，差点被它咬到肩膀，幸亏雷溟反应快，一枪把它轰成了渣。
“它也会异能？！”熊白白惊了。
“走！”
两人又开始往下走。
下面因为刚才清理过了，几乎没碰到类人种。
“所以什么是‘初代人类’？”熊白白继续刚才的话题。
“初代人类就是这帮类人种还没入侵时，生活在这里的人，”雷溟表情有些严肃，“那会人类科技不发达，类人种凶残嗜血还自带异能，很快就占领了大部分陆地，人类为了不被灭绝，只能挑选些身体健康的人进行人工冬眠，深埋地下。”
“啊？那有什么用？类人种又不能自己消失。”
“这是其中一个办法，还有另一部分人，搭乘宇宙飞船，去寻找可供生存的类地行星。”
熊白白：“找到了？”
雷溟：“嗯，初代人类在宇宙流浪了一千五百三十年，终于找到宜居星球B611，还定居在那里，因为新星球资源丰富，人类科技在短短五百年中得到飞速发展，人类寿命和智商在人工干预后也得到进化，随之而来人口骤增，而这些生活在B611的人类，则被称作‘次代人类’。”
熊白白听得有些入迷，连武器都忘了拿，“然后呢？这些次代人类回来了吗？”
“嗯，回来一部分，如今内城东区，住的就是次代人类。他们经过几十代，也没忘记当初被类人种入侵屠杀的仇恨。”
雷溟把电磁炮背在身上，继续道：“再次回归后，这里早成了类人种的世界，而且因当初人类被屠尽的太快，类人种没来得及进化，都还是怪物模样。直到次代人类回来，用毁灭性武器对其全面绞杀，它们才意识到再不进化，可能面临灭绝，这才有了现在的类人种。”
“类人种繁殖能力太强了，始终无法彻底清除，尤其后来初代人类被唤醒，因为基因不如次代人类稳定，接触类人种后会被浸染，那时还曾内乱过一阵。”
“不过后来发现被浸染后会得到类人种相应的异能，这才慢慢有了猎人基地。被浸染的人称为觉醒者，也就是猎人，”雷溟指了下自己，“就是我们，而成立猎人基地就是为了彻底清除类人种。”
熊白白对雷溟的结论没做评价，她直觉哪里不对，但他的话确实挑不出错。
“那这个异能，每个类人种……”
“只有一种，”雷溟接过话头，“猎人也一样。”
“没有例外吗？”
“谁知道呢？”雷溟没正面回答，转身扔给熊白白一个盒子：“再拿几个定位手雷，走吧。”
刚出武器库，竟又碰上那个乱放枪的小哥。
雷溟呵呵一笑：“你还活着呢？”
小哥下意识立正，熊白白都有点可怜他了。
俩没同情心的玩意儿果断丢下凄惨的小哥，抬腿就走，熊白白一马当先往楼梯口跑，被雷溟手快拎住。
“……”
熊白白：“是不是给你脸了？”
“哟，过河拆桥！”雷溟有点摸出她的路数，典型得理不饶人，说翻脸就翻脸，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熊白白“哼哼”一声，并没动手。
“走电梯！”雷溟松开她的衣领，脚下拐了个弯。
熊白白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跟上来，还敢主动问：“刚才怎么不走这？”
雷溟默默舔了下后槽牙，“我高兴！”
再次成功把天聊死。
两人大眼瞪大眼坐电梯上了一楼，门还没开就听见外面凌乱的脚步声。
“靠，要不是我心地善良，怕这些类人种围攻别的猎人，今儿非得把一年的积分都搞到手！”
熊白白看了一眼对着空气说话的雷溟，冷静地送了他两个字：“有病。”
难得他们对彼此看法如此一致。
电梯门一开，雷溟率先化作残影冲出去，紧接着兴奋又惋惜的声音从空中飘下：“哎，真是好多积分啊！”
话音刚撂，熊白白就看他把背上的电磁炮架上了，连招呼都没打，一束蓝光就砸了下来，要不是她反应快，此刻她已成大地的一部分了。
“我操你大爷！”
熊白白想都没想扑过去，被早有准备的雷溟闪身躲过。
“装不下去了？不忍了？终于想对我动手动脚了？”雷溟故意撩闲。
熊白白一脚踢飞一个类人种，把电磁枪别上，准备赤手空拳揍他个满面桃花开才能解气。
结果刚起步，侧面就闪过一束冷光，她下意识手一挥，隔空将附近一个类人种移到身前，紧接着就被蛋白质烧焦的气味糊了满脸。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偷袭者又开一枪，熊白白侧身躲过，脚尖一旋，连残影都没有，下一秒就把偷袭者掼在地上。
“是你——”熊白白看清是武器库的小哥，往下捅的匕首慢了一秒。
“他不是人！”雷溟闪身过来，一脚踏断小哥拿枪的胳膊，推了熊白白一下：“我来。”
熊白白则先他一步开了枪，漫天齑粉中，她用匕首尖点了点雷溟胸口：“我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随后当着雷溟青一块白一块的俊脸，抬手看了眼手环，总结道：“普通类人种一个10积分，这个200，会说话的就是不一样啊！”
雷溟咬了咬发痒的牙根，有点理解类人种为啥喜欢吃脑子。
两人都带着想砍死对方的心情，解决了最后几个在电磁炮招呼下幸存的类人种。
雷溟把用废了的电磁枪扔掉，又把上次那个透明面板掏出来，冷着脸在上面戳戳点点，“天眼预警出问题了，这个会说话的类人种引这么一堆过来，天眼竟没提示，咱们得赶紧回去！”
“‘天眼’？什么玩意？”
雷溟深吸一口气：“覆盖整个禁区的智能系统，对所有类人种行踪和生活轨迹进行评估分析，每个猎人大队接的任务都是天眼自动发布的。”
熊白白回头看了眼已成废墟的74号，淡淡下了结论：“垃圾。”
雷溟：“……”
今天非得打一架不可。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普通功用，”雷溟维护的语气好像这个系统是他开发的似的，“还有……”
“嗯？”熊白白果然一脸询问看过来。
“就不能告诉你了。”雷溟优雅地笑了笑。
熊白白：“……”
还是打一架吧。
“走吧，”雷溟把东西装好，正色道：“最近的出口就在前面，出去后有直达的高速地铁。”
熊白白：“不去。”
“你觉得我在跟你商量？”雷溟蹙眉。
“非带着我，你图什么？”熊白白无语，“咱俩也没有很熟吧！”
雷溟“呵呵”一声，上下打量熊白白几眼，嗤笑：“反正不是图你豆芽儿菜的身子。”
“没手环，假身份，有两种异能，”雷溟在她刀片一样的眼神中淡定总结：“最重要的是，还满嘴谎话，对长官不敬，随便一条，都够我把你带回去审问。”
“你试试？”熊白白不屑。
“我一向爱好和平的，”雷溟缓缓将透明的薄刃剑抽出，话音还没落就砍了上去，“是你太欠收拾了！”
“锵”的一声，熊白白在断头尸那搜来的普通匕首断的干脆，利刃直接砍在她小臂上，但却没流血。
雷溟瞳孔微缩，“身体强化，第三种了——”
他后退一步，放话道：“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熊白白抽出电磁枪，毫不留情开火，“我说了，你可以试试。”
……
两人交手的动静连几里外的猎人队伍都听到了，一个肌肉结实，队长模样的壮汉站起来，皱眉道：“八成又有人被堵了，也不知道多少积分，闹这么大动静。”
“要不咱们去瞧瞧？”有队员怂恿道。
“你省省吧臭小子！敢抢咱们自己人积分的，都是榜上有名的亡命徒，除了‘清理者’那个怪物不当回事，要是谁碰到，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麻溜地，能滚多远滚多远，还敢往上凑，你当做好事不留名，上赶着给人送积分！”
被训的队员不服地撇了下嘴，不出声了。
另一个生火的又问道：“李队，那个‘怪物’，就是‘清理者’，真有传的那么邪乎吗？听说不管猎人榜上第几名，在他那连一招都招架不住，吹牛的吧！”
李昂“哼”了一声，咬了一口压缩饼干：“人外有人懂么？不管是不是吹牛，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不要遇到他。”
……
然而，熊白白顶着百来斤的小身板儿，竟跟别人口中屌炸天的‘清理者’实实在在过了一百多招。
74号被两人彻底折腾没了，周围参天的密林倒了一大片，本来有只变异的大白虎绿着眼睛在旁边守株待兔，最后被吓得“嗷呜”一声，撒腿就跑了。
熊白白看了眼满是白痕的双臂，磨了磨牙，“姓雷的，你以后走夜路小心点。”
然后在雷溟复杂的目光中，徒手将面前的空间撕开，裂开处犹如一只恶魔之眼，临踏进时，她回头又补了一句：“给你个忠告，不要跟别人提起我的事，有人未必愿意不相干的人知道太多。”
雷溟黑着脸：“你敢走？”
回答他的是熊白白消失的背影。
“操！”
……
内城中心大厦顶层，雷溟如实把天眼系统的异常报告了一遍。
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的男人抽空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雷溟身旁站的人：“王工，听清了吗？”
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但被叫王工的男人一听到点名，腿不可抑制一抖，连忙叠声回复：“听清了听清了，我这就回去带组员排查。”
“去吧。”男人又低下头。
雷溟等王工出去后，再次开口：“昆叔，天眼系统故障，肯定不止这一处，要不要把派出去的猎人都召回？”
“不用。”
雷溟眉头微蹙，想起熊白白临走前说的话，有些犹豫。
“怎么，还有别的事？”昆布终于把一堆文件签完，长长舒了口气，“小溟，放轻松，要相信你的学员。”
“是。”雷溟借着低头的动作做了决定，“那就不打扰您了。”
……
熊白白真不知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坏，随便选个方向，都能碰到一堆类人种。
她看着被几十个类人种围在中间的人，心想是等他们打完再现身，还是直接上手抢。
之前在74号补给站，她见识到积分的用处，那个姓雷的说禁区里有七个大区，不管怎样，找人是个耗时又耗力的活，手里这点积分也就够一个月用，猎杀类人种太费事，何况她也不是真正的猎人，想来想去，还是直接抢最划算。
她悄无声息藏在树丛里，等待最佳偷袭时机，却被其中一人臂上的金属方形徽章吸引了。
这个徽章她见过，之前那个被抹了脖子，叫大熊的男人身上也有，她记得他是个队长。
她想到当时的画面，正是那滴血，不光带来别人的零碎记忆，还激发了她的，这才让她隐约记起，她从那里逃走，是为了找一个人。
那这个队长的血……会不会也有同样效果。
她太需要更具体一点的信息了。
想到这里，熊白白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