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目标
然而，来人却不是张北辰要等的，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杜志凌。
而是一个清秀少年，从稚嫩的面容和穿着来看，应该顶多十三四岁，反正不超过十五岁。
属于刚在育儿街可以一定程度自由行动，又还没分配去处的半放养年纪。
看到这少年，张北辰心里更加疑惑了。
不过他没有打草惊蛇，站在房梁上，静静的看着对方准备做什么。
少年悄悄摸进院子，确认没被人跟踪后，小心的关上院门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放松了些许，快速的走进了主卧，张北辰悄然的跟上。
在张北辰诧异的目光下，少年在卧室打开了一道暗门。
微弱的光芒从中传出，暗门中灯光昏暗，阶梯状的楼梯通向地下。
对方慢慢的走了下去，张北辰略作迟疑，在暗门关上的前一刻，飘了进去，并贴着隧道顶，跟着对方，悄悄的前行。
只要不刻意查看，根本察觉不到隧道顶棚上的他。
构建这个地下通道的人，明显花了些心思，好在只是凡人手段，没有什么阵法之类的。
通道倾斜向下，足足十数米，再经过一个转角后，视线才豁然开朗。
这里居然有着一个颇大的地下洞府。
入口是大厅，周围还有修炼室侧屋等，里面石桌石椅更是一应俱全，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建设出来的。
张北辰贴着洞穴顶部，悄然的飘入客厅阴暗的角落，借着昏暗而微弱的灯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爹，爹。”
而少年一进客厅，就开始呼唤。
“喳喳呼呼成何体统，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想在宗门活下去，首先就是要沉得住气。”
随着一声苍老的训斥声音响起，一旁侧屋中，一个苍老的人影走出。
对方看上去七十多岁的年纪，身形佝偻，满脸皱纹和老人斑，身上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修为全无，宛若一个真的快入土的老人。
但是对方那沉稳的气质，不怒自威的神态，却并不像一个长期受尽折辱，苟延残喘之人。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张北辰要找的杜志凌，曾经的练气大圆，甚至半步入道之人！
“哦，知道了！”少年弱弱的回了一句。
“可有察觉到什么人留意你？”老者漫步走到大厅石桌前坐下，并问道。
“没有，爹你放心吧，我小心着呢。我保证剩下这一年依旧是个小透明，就等明年分配去养尸地才发力呢！”
少年看着对着堪比他爷爷的爹，撒娇卖萌道，宛若一个正常的十几岁少年。
这样的情绪，在育儿街的少年身上，可谓罕见。
杜志凌脸色缓和了些许，点了点头，道：“你知道轻重就好，那开始今日的修行吧！”
张北辰贴在洞穴阴暗角落，静静的看着。
杜志凌开始系统性的教授对方。
先是各种武道武功，让对方练了小半天，然后在对方休息的过程中，又开始系统性的讲授各种基础知识、见识等等。
休息了片刻，老者又开始手把手教少年一些特殊秘术，一些能在分配后快速发力的东西！
虽然少年修为被卡在了气血境，没有突破先天。但是接受的教育，却和张北辰之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而随着对方的教授，张北辰也渐渐明白了杜志凌想做什么。
显然，他知道自己是没法翻身了。
如今明显是想养子报仇，至于这个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想来也不是非常重要。
‘这就是炉鼎区育儿街出来的人么？看来华鹏那家伙能快速崛起，并不是什么偶然，他那样的人，在这炉鼎区不是个例啊！’
‘也对，能从众多魔崽子里混出来，甚至成为外门弟子，更甚成为真传，即便失败被贬成炉鼎，又哪一个是简单的。’
‘这些人里，有被折磨到自甘堕落的，自然也就有这种锲而不舍，不死不休的！’
这一瞬间，张北辰想到了华鹏，那个出自炉鼎区，想拿他当零嘴的同期弟子。
炉鼎区的孩子，正常来说，大多最后都会成为炉鼎区的人。
混的好的进顶楼，给予资源，一边被采补一边修行，还是有可能翻身进阴阳山的，虽然希望不大就是了。
混的不好的就成了炉鼎区低级炉鼎，随时都有被什么人看上，一次次采补到死的可能。
只有很少一部分，会分配到其他区域。
而但凡能分出去的，他们背后应该都有着一些牵扯。
就如面前的少年，背后就是一个炼气大圆满的外门弟子的精心培养，给予各种底牌；
就如之前的华鹏······
不过华鹏如今也消失了，他之前进的老人队就是九队。
······
张北辰听着杜志凌细心的授课，脑海中念头不断发散。
如此进行了大半夜的教导，估摸着快天亮时，两人才停下了授课。
杜志凌又日常叮嘱交代了几句，少年才悄悄的出了地下洞府。
杜志凌则目送对方离开，坐在客厅久久的愣神。
半晌，他才回神，全身气势一收，所有的情绪也瞬间内敛，整个人宛若失去光彩的朽木一般，化作了一个快入土的糟老头。
随后他就起身，欲离开地下洞府。
“啧啧，有趣，养子以复仇么？”
这时，大厅角落，突然响起一声带着些玩味的话语。
“谁！”
刚刚完成内敛的杜志凌，猛地一惊，豁然转身间，满眼杀意，明明没有修为，却气势强盛。
全身更是紧绷，苍老的肉体似乎积蓄了超越先天武者的爆炸力量，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诡异纸人快速膨胀成正常人大小，画纸般的鼻眼，裂口般的鬼嘴。
对方仿佛毫不在意他一般，完成膨胀后，带着些随意的态度，背着手，转头查看着整个地下洞府。
仿佛一个意外发现此地，一时兴起，随意来此溜达一圈的人一般。
‘纸人道兵？不对，道兵这东西怎么能有这效果？’
‘这是左道纸人流派的身外化身？’
‘这等存在怎么可能留意到如今的我？’
看清张北辰的情况后，杜志凌内心惊惧的同时，全身的气势再次一收，重新化作了那个快入土的老者，对着张北辰恭敬一礼，道：“见过这位前辈！”
“怎么，不出手试试么？”张北辰背着手，抬头打量着周围，头也没回的道。
与其随意，仿佛对杜志凌毫不在意。
“前辈说笑了。”杜志凌再次一礼，道：“以前辈的修为手段，即便是晚辈全盛时期，也不敢造次，何况如今。”
张北辰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溜达了一圈，将这地下洞府看了一遍，这才迈步来到了大厅中间，大咧咧的坐在了大厅石桌旁，画纸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杜志凌一瞬。
这个过程中，杜志凌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
“被凌辱磋磨二十余年，修为尽失的情况下，这口心气居然都还没散，倒是有几分心性。”言语间，带着些欣赏。
杜志凌眼神闪了闪，没了修为，完全不知道张北辰的虚实，不过就张北辰表现的手段，他修为尽复，大概也探查不出虚实。
他再次恭敬一礼，道：“前辈谬赞了，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之人，临死前的一点点不甘心罢了，让前辈见笑了。”
“呵呵，魔门养子以复仇，确实有些可笑的手段。”张北辰微笑间，直白的道。
语气随意，却没有半分讽刺的意思，似乎在说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晚辈如何不知，这样做希望渺茫，但是晚辈还是不甘心啊！”杜志凌面露苦涩的道。
张北辰再次上下打量了杜志凌一瞬，才道：“你这心性，也算不错，可愿为老夫办事？”
杜志凌整个人都是一愣，从张北辰出现的这片刻，他想了张北辰露面的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张北辰是来招人的，招他这么个彻底废了的快死的糟老头。
“怎么，不愿意？”张北辰挑眉道。
杜志凌猛地惊醒，小心的道：“晚辈能知道办什么事吗？主要是晚辈如今这情况，死了倒是无所谓，反正烂命一条，晚辈是怕耽误了前辈你的事情，真那样，晚辈真就罪该万死了。”
“办什么事？”张北辰仿佛现在才开始想一般，半晌，道：“老夫也还没想好，就是看你心性不错，临时起兴问一嘴。”
杜志凌心里一阵的抽搐，紧接着他就是一呆，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后，他道：“前辈这意思是，想收晚辈入门墙？收晚辈这样的一个废人？”
“呵，差不多吧。”张北辰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杜志凌道：“你确实是个废人，不过谁说老夫收的就是个废人？”
画纸般的面容，裂到耳根的獠牙鬼嘴，配上笑眯眯的表情，半点不见慈祥、温和，只有阴森可怖。
然而，杜志凌却听的愣住了。
紧接着，眼中爆发了浓郁的亮光，那是名为激动，名为希望，名为野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