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
夜明凛现在也不好向前，只能看着对方打电话的身影。
夜风带来些许对方的话语，无非是道歉对不起，以及工作上的一些术语。
从词语上判断，望月樱工作的内容应该是和类似大陆的HR的职位，不过夜明凛也不太清楚，东瀛有一些词汇就算是本地人也不一定懂——她又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嗨，嗨，我明天早上交给您。”
最后一句话说完，望月樱挂掉电话，手垂下来，手机的屏幕还亮着。
她长叹一口气，指尖在灯光下有些发白。
夜明凛这时进退两难，对方刚好侧着身，如果这时候动了，岂不是被人误以为是跟踪？
她只能提着袋子，紧了紧手指。
“啊……被你看到了……”
望月樱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低下头来，正好看见站在路灯范围下的夜明凛。
她整个人隐在路灯外的黑暗中，手中的手机已经自动熄灭。
夜明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么没用的一面，”
望月樱的语气似乎是笑着的，夜明凛没有开口。
她觉得对方现在不需要自己说话，只需要聆听就好了。
“刚刚是课长的电话，因为我没有去上班的事情……其实我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加班，感觉已经燃尽了……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一直在写文档写得脑袋坏掉了吧……哈哈。”
望月樱语气恍惚，她往夜明凛的方向走近一步。
灯光下，女性的目光茫然没有焦点，嘴里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语。
夜明凛没开口，沉默地看着她。
有时候成年人的崩溃是日积月累的决堤，看起来好像只是一件小事情，却是一连串的崩坏。
“你知道吗？这家店的炸猪排便当特别特别特别香，其他家的炸猪排会因为闷在里面，面衣都烂掉了。但是只有它的非常脆，咬下去一口就会幸福到升天。我每天上班的动力，就是为了下班之后能够吃一份炸猪排便当。”
望月樱的脸扭成一团，她的表情扭曲得厉害，双眼颤抖。
“……”
夜明凛手指放松又收紧。
就算这么说，炸猪排便当也是她抢到的，不会让出来的！
它的价值可不光是五百円啊！
夜明凛闷不做声，看着对方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
“电车也是，因为有人卧轨，所以整条线路都停了，我等了半个小时，最后上车的时候全部都挤满了人，比上班的满勤电车还要多人。好不容易到了站下车，已经来不及赶上半价时间了。我一路跑到了超市，结果还是来不及，只能买三明治……”
“最喜欢的啤酒今天也缺货了，只能买味道更差的那一款。为什么啊，为什么都要这么针对我！”
望月樱上前一步，在夜明凛反应过来之前，就抱住了她。
“为什么啊！呜呜呜……为什么……”
她哭了出来，泪水滴落在夜明凛的衣襟上，暖意刚涌上来就被夜风带走。
“……”
夜明凛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望月樱的手指用力地抓着她的衣服，把宽松的T恤抓得皱皱巴巴的。
“呜呜呜……好想吃炸猪排便当！好想吃炸猪排便当！呜呜呜呜……课长还想开除我！他午休把我单独叫去茶水间想要职权骚扰我！呜呜呜……他该死！呜呜呜呜……”
望月樱的声音混杂着哭声断断续续。
这些事情对夜明凛来说，有些过于沉重了。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对方，只能抬起手，摸了摸望月樱的头发。
她一下又一下顺着对方的头发，望月樱的哭声却更大了。
“呜呜呜呜呜呜——”
“哇啊啊啊啊——”
望月樱哭得声嘶力竭，夜明凛第一次看到成年人哭成这样。
成年女性穿着上班的套装，妆容都因为哭泣而变成了花脸，她哭得涕泗横流，一点都不美女，但却有些惹人怜爱。
她的哭泣是那样用力，脸颊通红，头发散乱。
“辛苦了……你做得很好了。”
夜明凛摸着她的头发，小声地说了一句。
望月樱的哭声停顿片刻，变成了小声的呜咽，抱紧夜明凛。
“我……我很努力了……好想吃炸猪排便当……呜呜呜……”
夜明凛总觉得这人应该是故意来讹诈自己的便当，她抢到的半价便当！
“唉……给你，给你就是了，先别哭了。”
她能怎么办呢？
美人都哭成这样了，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什么？……”
望月樱哭着抬头，看起来情绪好了一些。
夜明凛提了提左手的袋子：“炸猪排便当。”
“真的吗？！”
望月樱的眼睛一下就放光了，她眼巴巴地看着夜明凛，得到对方的点头欢呼出声。
“真是跟小朋友一样……”
夜明凛无奈摇头。
“你今年几岁了啊，望月小姐。”
夜明凛忍不住吐槽，后者却浑然未觉：“我今年已经22岁了！是个靠谱的成熟的大人了！”
望月樱挺起胸口，但是现在两人贴的很近，这下直接让胸口的柔软怼在夜明凛的肋骨下。
“嗯……还是个孩子啊。”
夜明凛摸了摸她的头发。
虽然从年纪上来看，望月樱比她现在大了许多。
要知道前世夜明凛的年纪可是不小，在她看来刚刚毕业的小家伙们，都是年轻人。
从望月樱的表现来看，她不像是什么靠谱的成年人，反而更像是一个被迫迈入社会的孩子。
“……明明我的年纪更大一些。”
望月樱不高兴地掏出手帕给自己擦干净，脸上的妆被她擦掉，整个人素颜朝天。
“我感觉你还是不化妆更好看。”夜明凛看了一会儿，对方精致的妆容虽然不丑，却有着很强的距离感。
现在卸掉妆容的望月樱，看起来说是高中生都没差别。
“上班要化妆的，这可是东瀛女人的礼仪。你们大陆人倒是不需要讲究这些事情……”
望月樱幽怨地看了夜明凛一眼，擤擤鼻子，清了清嗓子。
“哭了半个小时的大姐姐口中的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呢。”
夜明凛笑了笑，惹来后者轻锤肩膀。
“真是的……算了，谢谢你……让你看到我刚才那么丢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