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葬礼马铃薯
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厨艺大师第一季的录制现场。
年轻的天才厨师格雷厄姆咬着下嘴唇，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而作为多家顶级餐厅的红酒供应商，乔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唯一还算正常的就是戈登。
但从他捏得发白的手指能看出，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厨艺大师？
哦，我的上帝，这就是一个笑话，隔壁苏珊太太烤糊的苹果派都没这么糟糕！
看似最正常的戈登，此刻整个人都麻了。
二十五万美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有独立出版的菜谱。
可经过几个小时的评选，戈登不由的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就这？这究竟是在大英？还是在美国？
号称经过严格筛选，全美最大规模的厨艺选秀节目就这水平？
格雷厄姆捏了捏肚皮上的肥肉。
他现在十分后悔，如果时间能回到两个小时前，面对剧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工作餐。
自己一定毫不犹豫的接住！
烤糊的苹果派，没煮熟的意大利面，还有近乎全熟的牛排。
顶级的牛排一般只会选择三分熟和五分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肉质的鲜嫩多汁，并且展现出牛肉的最佳风味和口感。
格雷厄姆整个人都快疯了，作为一个胖子，而且还是顶级厨师。
他真的很难容忍这些蠢货。
该死的，又不是让你烹饪一桌十三道菜品的顶级法餐，只是让你做一道拿手好菜，一道不需要多优秀，但需要在及格线以上的菜肴怎么就这么难？
这些人是没长舌头吗？
戈登没有理会小胖子格雷厄姆的情绪，天才在他面前并不值钱，毕竟戈登本身就是最顶级的厨艺天才，此刻他最关心的是乔。
因为他观察到，乔此刻这优雅而又不失礼貌的表情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这说明对方感到无趣，甚至是厌烦。
这让戈登内心十分愤怒，他很想质问海选导演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要的是一帮天赋异禀，对厨艺充满热爱的天才，而不是一帮得意洋洋的厨艺白痴。
这让戈登很愤怒。
但箭在弦上，此刻叫停节目显然是不可能的，戈登只能寄希望于导演组是在搞节目效果。
但如果不是节目效果？
戈登发誓，自己一定要找节目组的人好好谈谈。
他戈登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至于现在？
因为节目组没喊停，戈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然而，戈登并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懊悔终生。
……分割线……
兰迪，一个标准的美国南部乡下白人，简称“红脖子”。
他带来的是一道美味的，号称没有人能拒绝的牛油料理——
葬礼马铃薯。
按照兰迪的说法，在他生活的地方，如果有亲人离开？
自己的母亲就会带着一份葬礼马铃薯。
其实这道菜的本质就是一份牛油焗土豆，一道高热量重油腻的菜。
但不同的是，兰迪在这道菜的基础上做出了改良。
他加入了大量的美乃滋，黄油和芝士，并且还有不低于半公斤的牛油，因为实在是太过油腻，兰迪又加入了酸奶油，希望能中和一部分油腻。
所以当菜品最终上桌的时候？
呈现出的是一团沾满了芝士的土豆，被泡在半凝固的油脂里面！
即便兰迪努力的从这一盆油脂里面找出部分能吃的，但扑面而来的油腻，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小胖子格雷厄姆是第一个品尝的，他硬着头皮舀了一勺油脂。
入口的那一刻？
他感觉自己吃的不是菜，而是喝了一大口油，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兰迪的母亲要称呼这道菜是葬礼马铃薯。
因为凡是吃过这道菜的人？
都能看到自己的太奶！
黄油的熔点很低，所以入口之后会迅速融化。
而在黄油融化的这个过程，会吸走口腔的一部分热量，从而让熔点在25-30度之间的牛油变得粘稠，从而更好的附着在自己的口腔。
而在这股恐怖的油腻冲击下？
恍惚间，小胖子格雷厄姆仿佛看到一个老太太在跟自己招手——
妈耶，我看到太奶了！！
第二个品尝的人是戈登，在看到这道菜的那一刻？
戈登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小胖子格雷厄姆主修的是法餐，但戈登不一样，他来自世界美食荒漠——
带英！
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的吃了一口。
至于老乔？
这位很有格调的评委可是喝红酒的，他的味觉比一般人更敏锐。
面对这样满满一大碗油，乔的内心十分挣扎，倘若不是因为旁边有摄像头拍摄，乔绝对会将这一盘油全部都泼在兰迪的脸上。
这踏马是给人吃的？
感觉吃完这一口，自己的血管都会被油脂堵死！
但在镜头前。
乔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吃了一口。
而到了最后的点评阶段？
三位评委要给出自己的意见，而且必须要得到两位评委的认可，才能成功晋级下一轮。
戈登拉姆齐沉默了片刻，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很疯狂，我们的文明进入工业化时代都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但你的这道菜让我想到了一万多年前的山顶洞人。”
这一刻的戈登真的很委婉。
他在努力的克制，希望能掌控局面。
至于高端餐饮供应商乔，和天才厨师格雷厄姆？
在经历了油腻炮弹的洗礼，两人的点评很简短。
一个是糟糕，另一个是非常糟糕。
这让戈登拉姆齐内心愈发烦躁，他注意到两位评委的情绪正在发生巨大变化。
这是一种压抑的愤怒，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果不其然，在兰迪这个自认为天才的大聪明离开之后。
格雷厄姆抬手对一旁的摄影师表示：
“暂停一下，戈登，有些事情必须要谈一下，我现在的感觉糟透了。”
同样感觉心情糟透了的还有节目投资人之一的戈登。
节目组安排的这些垃圾，让他的感觉自己在朋友面前丢尽了颜面。
但考虑到现在退出，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打水漂。
戈登只能强撑着，一脸真诚的表示：
“抱歉。”
格雷厄姆阴沉着一张脸：
“我不需要抱歉，我需要真正能吃的食物，而不是一堆原始人疯抢的油。”
他讨厌这种感觉，戈登找自己的时候可是明确表示——
厨艺大师这档节目会召集全美最优秀的厨艺爱好者，而他要做的是以专业的水平和天才的厨艺，为这些厨艺爱好者指明道路。
格雷厄姆是奔着营销自己来的。
他想要通过这件事情扩大自己的知名度，但如果节目都是这种水平的参赛者？
这将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严重的伤害！！
旁边的老乔，他的脸色同样难看。
如果不是他清楚戈登当前的情况，此刻甚至会认为对方在耍自己！
但这两个小时的餐饮体验太糟糕了，就好像强迫自己去吃垃圾箱里的厨余垃圾。
实在无法忍受的乔。
只能阴沉着脸，隐晦的表示：
“戈登，刚才这家伙绝对是一个灾难，我明白你需要什么，但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
这句话隐晦的点出节目组的海选并不用心。
戈登也不是傻子，从参赛者的质量能看出，节目组的人在敷衍自己。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会想办法补救，至少今天的录制不能中断。
为了争取到更多的合格镜头，同时也要安抚这两位评委，戈登只能硬着头皮表示：
“我承认，这家伙想要杀死我。”
而在另一边，小胖子格雷厄姆已经来到了灶台前。
他看着此前兰迪留下的那盘“葬礼马铃薯”，抓起盘子的一侧，海量的牛油被倾倒进灶台的排污口，而在裹满了芝士，牛油的土豆里面，鬼知道还有多少油脂：
“戈登，你看看这盘子里的这些东西，我需要你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疯子了。”
“当然，我保证，他来自农场是吧？”
戈登当即点头，不过做开口的那一刻，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头，用随身携带的勺子挤压着这盘葬礼马铃薯。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盘菜就好像海绵一样，疯狂的往外喷着亮晶晶的油脂：
“这玩意看起来就好像牛粪加上乳酪，然后浸泡在黄油里面。”
格雷厄姆的表情很难看，因为一旁摄像头的灯还亮着。
更重要的是，在戈登挤压油脂的时候，摄像头还做了一个精准的特写。
很显然，自己终止录制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
终归还是年轻，经验不够丰富。
就比如旁边的乔。
因为无法确定摄像头是否在录制，所以他会尽可能的保持克制。
而作为米其林顶尖大厨，戈登心里清楚自己的两个朋友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碍于镜头前，没办法发泄出来。
但他能怎么办？
作为评委，拥有米其林顶级大厨水平的戈登自然是合格的，甚至象征着权威！
但作为制片人和投资人？
对于这个一知半解的职业和身份，戈登只能选择相信福克斯的能力。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结束这一环节的录制，然后找导演要一个说法。
他需要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在导演主动喊停之前？
因为制片人和投资人的身份，虽然戈登感觉很恶心，但他也只能无条件的支持导演继续拍摄：
“好了，伙计们，让我们迎接下一个选手。”
而他的这个举动，也让乔和格雷厄姆的脸色愈发难堪。
类似的话，同样的敷衍，两人已经听了太多遍！
这让两人心中感到厌烦。
但没办法，这是好莱坞，他们正在拍摄的是福克斯的综艺节目。
好莱坞能造神，也能轻松毁掉一个神。
作为评委，或者说节目组雇来的演员，他们能做的很有限，只能寄希望下一次录制的时候，类似的情况不会发生。
所以在短暂的冲突后？
一名场务杂工拿着抹布和洗洁精，清理灶台上兰迪留下的油脂、
三人又坐在了椅子上，仿佛无事发生。
又过了两三分钟。
一个高大帅气，感觉更像是明星而非一名厨师的帅气男孩，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
随着自信的目光扫视一圈。
在强大自信，并且极富感染力的笑容加持下，男孩说道：
“先生们，你们还好吗？”
“我叫陆森，带来的菜品是中餐经典美食【地三鲜】，也可以称之为【盖亚祖母的爱】，我想此刻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陆森，音译是英文loosen，意思是放松，而非loser，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