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娘娘中意襄王?
慈宁宫。
刚刚从乾清宫议事回来的孙太后,脸色阴沉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软榻之上,跟着一路小跑回殿的金英,正小心翼翼的陪同在其身旁。
伺候的奴婢,见着自家主子回殿,也自是从孙太后此起彼伏的胸膛和清晰可闻的粗气中,感受到其憋屈在心中的怒意,遂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正欲为其倒上一杯暖身的热茶。
不过,伺候的奴婢刚刚把瓷杯放好,手中的瓷壶还未拿上手,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摔打破碎声音响起,方见到刚刚摆放,正欲斟茶的瓷杯,不知何时已然于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碎片溅射的到处都是。
伺候的奴婢脸色瞬间变的煞白,颤抖着身子直直跪拜了下去,扯着带着恐惧嗓子,告罪:
“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此举,不仅殿内伺候的奴婢,就连静候在殿外、门口的奴婢都是瞬间被吓得面色煞白,跟着直直的跪拜了下去,将脑袋给埋的极低。
整个慈宁宫空气突然转冷,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静的令人惊惧惶恐。
不知过了多久,孙太后看向跪伏在地上告罪的宫人们,冷喝道:“都给哀家滚出去,去外面候着,没哀家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此言一出。
一众惶恐惊惧的宫人们瞬间如蒙大赦,知晓自己等人这一劫躲了过去,随即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仓皇离去,此时此刻他们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待到伺候的宫人们全部退走离去,孙太后阴沉着脸,深深的吸了几口大气,才将此起彼伏,憋在胸膛中的怒意给强压了下去,这才看向一直静静候在一旁的金英,冷喝一声问道:
“金英,你一直站在哀家的身旁,对于徐珵提议南迁利弊,为何不第一时间提醒哀家?”
“难道你也想跟着他们一起,想要看哀家的笑话吗?”
金英:“!!!!!!”
咱说话能不能够稍稍微的讲点良心,能不能够稍稍微的讲点道理。
就眼下的事情,真的还需要他提醒,那不是稍稍微有丁点脑子的人,能够想明白南迁议题的利害关系吗?
再一个平日里少言寡语,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郕王,别人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悍然跳了出来,举动还是那般强硬姿态,都要命禁军直接动手拿人。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难道您老人家,就真的一点都不想一想,更别说紧跟着他本人和朝中一众重臣,也是紧跟其后的站出来反对反驳,还要他怎么做?
谁知道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能够看懂。
脑子呢?
此般问题、质问,着实把金英给恶心的够呛,心中对此可谓是腹诽不已,要不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他真的都忍不住爆粗口,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了。
形势比人强,谁让别人是主子,他是奴婢,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舒服,也只得自个快速消化。
同时金英也能够理解,为何孙太后会如此,此因自己儿子成了俘虏,紧跟着殿内议事的时候,又吃了那么大一个瘪,且还未能商量出一个,能够救回儿子的办法,心里正憋屈窝火。
正需要一个宣泄口,发泄心中的怒意。
随即,他深吸了几口气,快速整理收拾妥当思绪,告罪认错道:
“此事,确实乃臣考虑不周,未及时提醒太后娘娘。。”
“请太后娘娘责罚。”
孙太后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然有不满,但也知晓,此事从某种意义说真怪不到金英的身上,纵使计较现如今也不是时候,随即挥了挥手,道:
“起来吧。”
言罢,待金英起身。
孙太后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禁想到方才殿内议事种种,朱祁钰那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临危不乱的出谋划策的模样。
再看看自己那个混账儿子,不听劝诫非要御驾亲征,不仅仅葬送几十万大明精锐,最后连带着自己都跟着折了进去,成了别人俘虏。
她自己亦是差点昏了头,把差点把亡国之君,与靖康之耻并列的帽子硬生生的扣在,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头上。
以及那迫使她强势结束议事,没让于谦说完的谏言。
令孙太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怒意再次翻腾了起来,但也知道自己如今这般发怒、发火没有任何意义,不得不强压心中怒火,问道:
“今日议事快要结束时。”
“哀家刻意打断,未让兵部侍郎于谦将后续言语说出。”
“按照于谦的性格,以及当前朝政危局,你应该也能够猜到,于谦后续未言完的,会是些什么话?”
“而那些个言语,肯定不仅仅是朝堂上于谦一人心中所想。”
“今日咱能够找借口强行打断,不让此议题进行下去,但终究非长久之计,待详细军报入北京城,那时所提此事的肯定绝非于谦一人,咱也将找不到任何借口不议此事。”
“对眼下之事,金英可有决断破局,为咱分忧。”
于谦后续未言完的话语,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孙太后都能够品味出来,他如何能够品味不出来?
国之危难,皇帝被俘虏,嫡长子尚在襁褓中,加之议事时朱祁钰的亮眼表现,于谦后续言语,势必想推郕王朱祁钰出来主持大局,以稳定朝纲、凝聚安抚人心。
但时常与孙太后打交道的金英,自然知晓其不喜郕王朱祁钰母子,也听出了其眼下之意,知晓其不愿让郕王总揽大权,甚至是坐上那个位置。
而能够符合礼制,不外乎两人,襄王朱瞻墡和郕王朱祁钰。
想着,金英拧了拧眉头,面容沉寂思索了良久,低垂的脑海缓缓抬起回望了过去,幽幽开口道:
“娘娘中意襄王?”
中意襄王?
那谈的上是中意吗?
要说中意,甭管是襄王也好,郕王也罢,她一个都不中意,要是有可能的话,她更希望她那襁褓中的孙子坐上那个位置。
但她也知,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事情,那些个朝臣绝对不会同意。
沉吟了片刻,孙太后眉头紧紧的拧起,低声轻语道:
“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