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尘
在这个看似平常却又暗流涌动的城市角落里,有一家毫不起眼的事务所。我,一个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的人,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里,成为了这里的一名员工。
那是一个阳光并不怎么明媚的午后,事务所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疲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渴望。
别说我不懂,那中年男人同样不懂,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一套流程,什么探路?你们到底做不做生意,我只是想找到我儿子?”
张玄尘表情淡然,依旧冷峻且不苟言笑,声音低沉,不紧不慢地回答:“探路就是告知你,你儿子所在的地方,你们自己去寻人,先交定金,找到人后,再结清剩下的款项,总共八千元。一套流程就是在一个月内把你儿子送还到你面前,事情办成后一次性收款十五万。选一个吧。”
中年男人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之所以会愣住,并非是因为价格的因素,而是张玄尘给出的两个选择中,都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一定能找到他的儿子!他并没有提及找不到之类的话语,而是让这个男人去选择,以何种方式找到。
中年男人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中有着怀疑又混合着激动的情绪:“你们真的能找到?”
张玄尘道:“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钱。”
“我有!”那男人立刻应道。
张玄尘也随之点头:“那就选一个吧。”
这时,他犹豫起来,说道:“我选探路,你告诉我地方就行,万一找不到……”
张玄尘打断他:“没有万一,事先会签订合同,定金只需交纳八百。”八百元钱,对于寻子心切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方同意了,张玄尘便说:“好,晚上七点来我这儿拿资料签合同。”
送走了那男人,我满脑子都是张玄尘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是不是骗子?我是不是也被骗进了犯罪团伙?
就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张玄尘问我:“你是墨凛风招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实话,面对如此严肃的老板,心里还是很有压力的。
但令我意外的是,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干,有机会还能赚外快。”紧接着,那男人写的那张纸,被他塞进了一个加锁的文件夹里,张玄尘自己就去休息了。
当天晚上七点,那男人过来时,张玄尘拿了份合同给他签,然后给了他一份地址,男人便离开了。
收了八百元的定金,这个活儿,似乎就这样完成了。
这个事务所的一切,都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可惜,我找不出其中的缘由。
算了,为了钱,先干着吧。
我原本以为这位老板很难相处,但后来我发现,他是个严肃且话少的人,也绝不会像我以前遇到的其他老板那般小气又吹毛求疵,基本上,我在事务所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认真打扫也好,或者干脆玩游戏也好,躺在沙发上偷懒也好,几乎把我当作透明的,只要他有事吩咐的时候认真做好就行,而且……他很少会找事情让我做。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个月后,我在艰苦生活中磨砺出的勤劳,几乎消失殆尽了,特别是月底时,账户上准时转来的三千五百元钱,让我觉得很是羞愧。
每天打扫一遍事务所,几乎就是我的全部工作。大部分包吃包住的工作,员工都是要给老板做饭的,但张玄尘在吃过一次我做的饭后,评价道:“难以下咽。”随后就一直叫外卖,当然,外卖钱也是老板出。
也就是说,作为一名员工,我每天只需要打扫一下事务所,然后包吃包住,月入三千五百元,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像是走向了人生的小高峰。
越是得来容易的东西,就越让人感到不安,这个不安,在八月的月初终于出现了。
那天,那个男人再一次敲响了我们的大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来付尾款的,也不知道他儿子是不是找到了。不过,他进来的时候,神色十分怪异,透露出一种不安,对我笑了笑,说:“我来结款。”
结款?
我心里暗自吃惊,难道真的找到了?
张玄尘根本连门都没有出过,他是怎么知道小男孩所在的地址的?
这会儿张玄尘还在休息,出于好奇,我压低声音问他:“儿子找到了?”
他神色有些勉强,点头道:“找到了。”我看得出来,他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并且不想对我这个外人多说,于是我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了一句:“小宇还好吗?”
我对小男孩是很有好感的,当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不良癖好,而是我之前说过,在孤儿院里,心理有问题的孩子比正常的孩子多,而正常的孩子里,男孩又比女孩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父母会抛弃儿子,但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看着那些叫我哥哥,会扑到我怀里撒娇的小弟弟,我觉得他们就是可爱的小天使。
大概是我的称呼,让这个男人感到温暖,他道:“小宇一切都好。”顿了顿,他道:“张老板在吗?我、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他。”
张玄尘这会儿正在休息,我想了想,让他稍等,然后敲了敲张玄尘的房门:“老板,有客人。”
“走!”一个东西砸到了门上,房门晃了一下,忘了说,老板有起床气。
老板就是钱,我不和钱生气,和钱生气的人是傻瓜。
于是我又敲了一下:“老板,是上次找儿子的那个大哥,来结款的。”
张玄尘终于打开了房门,脸色阴沉,道:“让他等着。”
这位大哥很有耐心,或许是被张玄尘的能力所折服,所以他真的老老实实等,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张玄尘睡醒了,精神饱满地出来,往老板椅上一坐,道:“人找到了?”
对方点了点头,目光闪烁了一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捆百元大钞,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现金,忍不住盯着看。全款是八千,他之前付了八百,也就是说还该结款七千二。
但桌子上这么厚一摞钱,七万也不止吧?
张玄尘挑了挑眉,神色有些意外,道:“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看了看我,道:“我还有件私事想请您帮忙,您一定要帮我,多少钱我都给,这个钱不记账,一点心意。”很明显,这事儿不愿意让第三者知道,我摸了摸鼻子,自觉准备回避,而这时,张玄尘却道:“这是我的伙计,信得过,有什么直说。”他的声音不慌不忙,听不出喜怒,但那种压迫感很强。
说实话,我听到这儿还挺感动的,有一种被当作自己人看待的感觉。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最终一咬牙,道:“你能找到我儿子,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帮我找到他们,我要让那两个混蛋不得好死!”
两个混蛋?
谁?
为什么要让对方不得好死?
这男人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的表情,和之前相差太大了。
紧接着,他开始讲述找人的原因。
根据张玄尘给他的地址指引,他真的找到了李青,但……曾经活泼的儿子,已经成了残疾人。双臂被人砍断,在街边卖艺。很显然,他的儿子是被犯罪团伙给拐走的,然后被弄成了残疾,被迫卖艺给犯罪集团赚钱,遭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想过要报案,但这个中年男人,家里也是有些关系的,通过打听才知道,这个团伙的势力非常庞大,根本不是自己家的人能够撼动的。
也就是说,这个仇,他报不了。
撼不动大树,那还有小树,总得讨回一个公道吧?
当时拐走李青的,是两个流氓,正是这两个流氓,将自己的儿子转卖给了这个庞大的犯罪团伙。
他要找的,就是这两个流氓。
说着,他激动地抓住了张玄尘的手,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我瞠目结舌,没想到其中,还会有这样的内情,想到照片里那个活泼的,留着小平头的小男孩,被人为砍断双臂卖艺,如今已经是个残疾人,我顿时觉得心头像被一块巨石击中了一样,忍不住道:“这帮畜生!为什么不报警,把那个犯罪团伙打掉,可以救更多的人!”
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随即苦笑着说:“年轻人,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说着,他摇了摇头,没理会我,只是看着张玄尘。
张玄尘抽回了自己的手,用一旁的湿纸巾擦了擦,这段时间我观察到一个现象,这个老板有接触性洁癖,在其他方面都很正常,但几乎不和人有身体接触,一旦有接触,也会马上洗手或者擦手,很是奇特。
紧接着,张玄尘说道:“抱歉,我无能为力,这个忙帮不了。”说着,他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钱,对我说:“数七千二,剩下的还给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