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油接命,炼道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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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赤城风波起

操控指挥五猖兵马的五方旗,分别对应东西南北中五营,兵马罐即是相当于五猖兵马的驻军大营,内有一套完整的军营制度。

许潜以青、赤二旗,调出东营南营官将兵马前去擒妖,徒留北营驻守营中,一是头一次施展此法,倘若一下子全调出来怕管束不住,二也是起到一个监坛护坛的作用。

两营兵马但凡不听他号令行事,亦或是要翻坛造反,这北营的作用就彰显出来了。

却说那青、赤二位神将,各引三十名猖兵得令前去捉妖,驾起一朵乌黑云气御风到得小鳌岭上空,即派出一队兵马分头探查。

三十余名猖兵游走山林,寻觅气息,来回兜了两个圈子,不多时,已探得那黄鼬精的巢穴所在。

这会儿一众猖兵重新聚拢,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来到山林深处一处洞窟外面,排开阵势,将那洞窟团团围住。

唤出洞中精怪,青面神将挺刀而立,满脸煞气,沉声喝道。

“兀那妖孽,汝倚法害人、触犯天律,吾今奉坛主法旨前来擒你,还不束手待缚,随吾等到坛前受审。”

黄鼬精昨夜讨封失败,损了道行,原本正在洞中调息,同时满腹怨气,琢磨着如何报仇雪恨,要那周家一门为此付出惨重代价,冷不防忽听得洞外有人呼喊,心下生疑,于是化为一道黄烟出门查看。

结果刚刚出洞,只听得“刷刷刷”的几声,几名身披盔甲的猖兵立时堵住了洞口,绝了它的退路。

此刻双眸左右观望,但见自身已陷入重重包围圈中,又听得身前青面神将发话,透过他话中之意,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该死!”

它目光一冷,心头暗骂一句,二话不说,张口便朝着眼前猖兵吐出一股黄烟。

黄烟缭绕,腥臭无比。

若干猖兵被熏得晕头转向,不辨南北。

以一对多,黄鼬精自知不是对手,故而趁此机会,借着这股黄烟便要遁走。

岂料它这烟气对寻常猖兵有效,对那青、赤二将却起不了什么作用。

两名神将见它胆敢反抗,目光一凝,不约而同疾掠而出,一前一后,当先将它夹在中间。

“哪里走?”

赤面神将一声暴喝,手中双锤一碰,“嗡嗡”作响,锤光霍霍,照面砸来。

黄鼬精急急止步,正要后撤,忽感脑后生风,顿觉不妙,情急之下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二者夹击攻势。

它翻身而起,站住脚跟,一双眼睛散发出幽幽绿光,猛地右爪握拳,朝着腹部猛力一击,将口紧紧闭住,却从鼻窍中喷出两股冷气,朝着青、赤二位神将便席卷而去。

那冷气,阴恻恻、冷飕飕,无影无形黄沙旋,穿林折岭扬土尘,直吹得飞沙走石、草木倾折,正是它本命法术“五邪戾风”。

被这戾风一吹,那赤面神将只觉浑身严寒透骨,“啊”的一声扔了双锤,倒地一连翻滚了几圈,如受刀剐之刑,形体渐渐不稳。

反观青面神将,对此竟是不受影响,挺直身躯立于风中,犹如一颗苍松岿然不动。

他本为山野木魈化生,五行属木,怕刀砍、怕火烧,却唯独不怕风吹雨打。

此时见身边同伴中招倒下,顿时大怒,周身煞气弥漫而出,一层淡淡的青光笼罩。

“讨死!”

他张口怒喝,一个踏步迎风而上,挥刀横斩。

黄鼬精大惊失色,仓皇失措,险而又险的闪身避过一刀,奈何却避不开他紧跟其后的一脚。

嘭!

闷响声起,青面神将将它重重踩在脚底,踩得一身妖气溃散,口中喷出鲜血。

他接着伸出大手,一把掐住它的咽喉,直接提了起来,照着地面便是狠狠一摔,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眼见再无反抗之力,这才像提小鸡一般提溜起来,召下乌黑云气,裹挟着重伤的赤面神将以及一众猖兵,御风回转城内。

——————

侯府院落。

许潜立于坛前,天眼洞开,通过五方令旗感应战况,见那赤色令旗中途倒下,辉光暗淡,心知赤面神将的南营已败。

不过青色令旗倒是一时青光大盛,迎风猎猎,可见大占优势,便未主动施法收兵。

如此过得片刻,忽地狂风再起,只见半空黑云盖顶,俨然是青、赤二将得胜归来。

“黄鼬精已受缚擒来,特向坛主缴旨。”

青面神将立于云中,向许潜抱拳行礼,他的身旁站有两名猖兵,正押着那黄鼬精。

许潜一眼过去,看得真真切切,但见灰面尖牙、两眼发绿,已有些人脸的轮廓,四肢细长、五指分明,直立而起有五尺来高,身上套了件黄袍,远看像人,近看为兽。

而黄鼬精这时见了下方的道人,也是心知他才是幕后正主,回想起自己这番遭遇,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恨得牙根痒痒。

它满眼凶戾,直勾勾盯向许潜,怒声质问。

“我所犯何罪,你差兵差将前来擒我?”

许潜神情肃穆,与它对视,毫不躲闪。

“哼哼,尔得了造化,不知清修行走正道,反倒向人讨封不成挟私报复,还敢说无罪么?”

黄鼬精听得此言,身上邪气森森,脸上忿意更甚,愈发不服。

“我可曾害过人?那周玉堂损我道行,我只是略施小计给予惩罚,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天经地……”

“住口,强词夺理,敢说你没生害人之心?我可等不到你把人害得家破人亡以后再去降你。”

许潜不想再听它妖言惑众诡辩下去,索性拔了令旗,便要让五猖兵马将它押入兵马罐中收服,怎奈那黄鼬精眼见许潜行法,不惧反怒,一阵哈哈大笑。

“要我降你,痴人说梦。”

猛然间妖气一聚,一下挣脱猖兵束缚,拼尽全力,张牙舞爪,抱着宁死不屈的心态扑向法坛内的许潜。

许潜念它修行不易,本打算给它一条活路,只将其收服镇压,并不打杀,想着日后若能炼为猖兵为己所用则更好,不想它不知悔改也便罢了,竟还要临死反扑。

既然这样,那也怨不得谁。

黄鼬精如今的状态,在许潜眼中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因而挺剑而立,调动法力加持法剑,待它近身,手起剑落,一剑枭首。

黄鼬精叫都没能叫上一声,便从空中栽将下来,落到地面一动不动,一身妖邪气息四散开来,随风消湮,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与此同时,忽有一道白光自那黄鼬精尸体中涌出,打眼细看,却是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光团,圆灼灼、光陀陀,状如自玉珍珠。

许潜诧异之下伸手一揽,那光团入手,冰冰凉凉,紧接着识海七星宝灯有所感应。

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消失,宝灯灯壶里的“油源”却是在逐步增加。

“真元?”

乍见此幕,许潜内心迸出这两个字,显得有些惊讶。

眨眼的工夫,手中光团光华尽褪,再看时,只有一颗乌漆麻黑的石头躺在那里,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再无半点神异。

许潜打量着这粒石头,似有所悟,隐隐明白了什么。

想不到这黄鼬精竟已修出了内丹。

难怪要拦路向人讨封,就是急着想借助人道气运一举突破瓶颈,以期圆满得道。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错,步步错,终究还是没能渡过这场人劫。

所谓人劫,三才劫也。

凡世间修真求仙之士,无论人或者妖,修行路上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劫数阻碍,尤其是在即将得道的那一阶段,内心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届时天道枷锁加身,每往前一步,都将面临巨大的考验。

修仙得道的劫数,通常被归为三大类,即为天劫、地劫、人劫,对应天地人三才。

这里面无论哪一类,都是极其凶险,没有容易一说。

劫数具体什么时候到?又是哪一种劫难?难以预知,也没办法去防备,修真者所能做的,只有坚定心志、提高道行、积攒功德。

黄鼬精心志不坚,急功近利,试图以“讨封”这种形式得道,以为机缘,实为死劫。

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到家。

不过,它这颗未成形质的“内丹”,其中竟还蕴含有大量真元,是许潜没有想到的。

这样一来,倒着实是便宜了他了。

将那石头随手扔了,许潜心情大好,令旗一挥,收兵归营。

待得五猖兵马化为青烟进入兵马罐,他拿起一把黄纸就地焚烧,又将供桌上的酒坛开封,一坛子美酒全部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念叨了几句场面话语,进行发饷犒军。

道门兵马之术,其实与人间军队制度大差不差,内容极其丰富,比如安营、招兵、炼兵、炼将、发兵、拨兵、收兵、犒赏、发饷等等,正常人间军队有的规章,它都有。

打了胜仗,那自然要犒赏,不然谁还能尽心尽力为你卖命?

师兄拨给他的一百多名猖兵,实则都是按照他自身修为法持来拨的,整体的战斗力量不会太高,纵然有三员神将坐镇,估摸着也是最低等的那一种,这一点,仅从此战损耗便足以看出。

打铁还得自身硬啊!

许潜望着兵马罐,心中兀自盘算。

要想猖兵实力有所长进,关键还得先提升自己的道行,这样才能更好的炼兵炼将。

下坛兵马,出身跟脚良莠不齐,没什么背景,实际上征召起来不难,难就难在“炼将”,所谓兵在精而不在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他命理中虽然只有三百八十兵度,可如果这三百八全是一等一的神将,也未尝不能与千军万马掰掰手腕。

再说此次以猖兵擒妖,他可谓是尝到了甜头,也过足了瘾,看来以后,还真得往这方面多多考虑考虑。

将自己的一应行法用具打包收好,出门唤来周志魁等人,告诉他们事情已了,妖孽已除,并将地上的黄鼬尸体指给他们看了,以作凭证。

周家上下见了这般巨大的一头黄鼠狼,身形样貌俱都有几分像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一些胆小的女眷丫鬟,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再多看一眼。

周玉堂坐在躺椅上,被几名家丁抬着,亦是来到院中查看。

他是亲眼见过黄鼬精的,又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当然能够认得出来。

眼下见这罪魁祸首已然伏诛,自己性命无忧,不由狠狠松了口气,安下了心来。

当下带着一家老小直朝许潜连连拜谢,并吩咐下人设宴摆酒,感谢他的搭救之恩。

许潜为周氏一家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那周玉堂感恩戴德,盛情款待,又听说他是萧道冲的师弟,说什么也要留他多住几日,以尽地主之谊。

许潜想着他是太一宫的善信斋主,与师兄有着深厚交情,若强行推托,驳了他的面子,师兄那儿也不好看。

无奈何,只得应承。

与那周玉堂一番攀谈,讲经论道,不知不觉到得夜晚,许潜回到他们安排好的房间,端坐榻上,意念集中到七星宝灯上。

白天吸收了黄鼬精内丹里的真元,许潜还未来得及细看,趁着这会儿空闲下来,自是不再犹豫,精神内守感知灯壶,只见壶中“油源”较之原来的量,足足增加了两倍不止。

他先前为了开关展窍内炼筑基,耗费了大量真元,所以灯壶里的“油源”并不充足。

但因为他已经筑基,能够自行炼化真元之炁,故而不用担心性命之忧,只要勤修苦练,补充回来是迟早的事。

只是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此次下山降妖,竟还有意外收获,一只黄鼬精给他带来的真元收益,少说可抵他五六年的苦修了。

原来这盏宝灯还可以这么用。

他似乎有些明白,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了。

……

抵不过周玉堂热情挽留,许潜在县侯府一连住了五六日,在这期间,周玉堂时常会来找他谈经说道,尤其是关于养生长寿方面的,无比诚挚、殷切请教。

看来越是有财有势之人,越是惜命,这一点果然不错。

如此到得第七日,许潜下定决心不再久留,毅然决然向他们辞行回山。

周玉堂在府中为他摆宴送行,并取了一大盘金锭相赠,说是过些时日,还要亲自登门敬香等等之类。

无财不足以养道。

许潜自不拒绝,照单全收。

坐上马车,沿路直往城门而去,然而到得城门边上,却见城门紧闭,大批官兵持刀提枪,严防驻守,不许任何人出城。

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