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师兄赵居寿
送上门来的东西,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许潜也不同她客气,暂且不管有用没用,都伸手接了过来,同时向她拱了拱手。
“那就多谢河神了。”
青螺见他收下,满心欢喜,回礼道。
“应该是小神多谢仙长才是,何况区区小酿,实在难登大雅,仙长能看得上眼就好。”
许潜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却见短短几日不见,她竟消瘦了不少,原本红润的脸色显得发白,双眼也充满了血色,相较于初见她时,精神状态简直天壤之别。
转而联想到手中的葫芦,心生恍然。
看来为了这份谢礼,这几天下来,她必定没少折腾。
许潜也不点破,而是将葫芦塞入竹箧,驱策毛驴,转向岔路,向她道别一句。
“告辞了。”
青螺面含笑意。
“仙长慢走。”
站在路口目送着许潜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这才转身来到河边,就此遁离而去。
……
坑洼不平的黄泥小道,许潜骑在毛驴背上,从竹箧中拿出了那个葫芦,拔开葫芦塞子嗅了嗅,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沁入肺腑。
淡淡清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
许潜知道,河神是不想欠下自己人情,平白结下一桩因果,所以才在路边专程等候,送他这一葫芦“九曲培元酿”以全恩情。
而他没有拒绝,也可以说有这么一层原因,此时举起葫芦小抿一口,唇齿留香。
佳酿入腹,除了有些清凉,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感觉,不过味道倒是不错。
他复又多饮了两口,这才塞上塞子,将葫芦重新放回到竹箧,继续赶路。
对于河神讲的固本培元、具体有多大效用,许潜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想当初师父为了调养好他的身体,符水、丹药、食疗等等各种方法都尝试过,奈何成效都不显著。
经窍阻滞,破漏之体,终是难以补足。
这么些年,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太了解了,故而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回,情况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当天喝了那几口,他就只顾埋头赶路,没去理会,一天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如此直到第二天上午,上路前夕,识海中的七星宝灯忽然起了些许反应,方才有所察觉。
惊诧之余,许潜赶忙精神内守,意念集中在宝灯上,蓦然发现有一丝丝真元之炁不知从何而来,一贯涌入灯壶,被其吸收殆尽。
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他又惊又喜,静下心来略一回想,便想到了那一葫芦“九曲培元酿”。
抛开正常饮食不谈,昨天他就只喝过几口培元酿,再者除了此物,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能够拥有补益真元的奇效。
想到这儿,他迫不及待从竹箧中拿出了那个葫芦,拔掉木塞,顿了一顿,索性喝水一般,“吨吨吨”的一股脑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等它自行挥发,许潜端坐于地,施展养生呼吸法门进行吐纳,促使其尽快消耗。
这般约莫过了二三个时辰,明显感觉一道道真元之炁由此转化,衍生而来,真真切切灌入灯壶。
等到完全转化,许潜略一估量,估莫着他先前伐庙破坛做法时消耗的真元法力,因这一葫芦“九曲培元酿”,恢复了大半有余。
此情此景,不由使得许潜一阵大喜。
想不到这一地河神,竟有这样的本事。
还真是术业有专攻!
他不禁心里暗赞一声,甚至因此一度生出过折返回去的心思,想去问问她还有没有,或者把酿制方法讨要过来什么的。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都走了这么远了,再转头回去,一则费时费力,二则颠三倒四,自己乱了方寸,终归不太妥当。
而且回想起河神当时的身心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仿佛消耗了莫大的精力元气,想来要想炼就此物,必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天姆山,如果天姆山之行不利,再倒返回来也不迟。
打定主意,便不去纠结这些,只是一心一意的按照原计划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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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城,天姆山。
天姆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古有一诗,专道此山之巍峨险峻。
历时半月,许潜总算是从堰河庄抵达了赤城天姆山,眼下放眼望去,可见山顶隐隐显现出一抹雪白,雾气缭绕,宛如仙境。
山势之浩瀚高耸,远非他所在的乌山可比,面对此山,没来由的,便有一种“寄天地之辽阔,感己身之微渺”之情,油然而生。
时值正午时分,蜿蜒曲折的天姆古道上、劲风肆虐中,一人一驴,徐徐前行。
山中的道观寺庙颇多,但供奉太一帝君的宫观只有一座,许潜在山下一打听,没费什么气力,便得知了位置所在。
以前听师父说起过,他两位师兄都在天姆山修行,早些年还建了宫观收授徒弟,他要是去的话,找到道观,就是找到师兄。
虽然说素未谋面,但以前师父在世的时候曾有过书信往来,他们知道有自己这个师弟,而自己也知道有他们两位师兄。
沿着古道,迎着山风,许潜此时骑在驴背上缓缓上山,不知行了多久,忽地视线当中出现一道身影,迎面而来。
许潜打眼看时,但见前方山道之上,一名道人手拿拂尘,大步流星朝着这边走过。
那道人身高八尺、满面虬髯,从面相上看四旬左右年纪,脸上带着三分煞气,不怒自威。
一身玄色道袍套在外面,袍上绘有一头云鹿,内里则只穿了件素色单衬,头上胡乱束了个道髻,大半头发披散下来,吞吐之余口冒热气,不惧严寒。
虬髯道人到得许潜身边,放缓了脚步,目光如炬,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开口问道。
“敢问小道友可是许潜?”
许潜见他一语问破自己姓名,心生惊疑,在驴背上向他打了个稽首。
“不知道兄是……?”
虬髯道人道。
“我名赵居寿,太一宫监院也。”
听得“赵居寿”这个名字,许潜双目一亮,连忙翻身下驴,面带敬意向他见礼。
“莫非是恩师门下二弟子,赵居寿赵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