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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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出行

“为父不懂这些所谓的丹药,为父就想问这些道理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刘裕本就不喜好读书,府中藏书并不多,年轻的时候,勉强识些字。

可文治不行,武功却是天下第一。

血脉传承,承的该是这武字。

唯靠武,才能开疆扩土,建立万世之功业。

所以,刘裕不喜欢好读书的老三刘义隆,而宠爱老大老二。

贪玩好胜,一看就是随自己的种,潜意识中认为其将来定能独当一面。

“孩儿说是梦中学的,父亲相信吗?”

“信。”

刘义符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自己的老父亲竟当了真。

问完后,刘裕像是释然模样,躺靠在车榻上,闭目养神。

刘义符见了,放下了成稳作态,身子如同烂泥般躺了起来。

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浮现那段描述。

遇贼数千人,即迎击之,从者皆死,裕坠岸下。贼临岸欲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裕所杀伤甚众。

自己眼前的人,叫做刘寄奴,一个从河里爬起来追着两千多人杀的“人”。

刘裕信命,也不信命。

他有时候甚至都不信自己能做到那般惊为天人的壮举。

是靠勇武吗?是靠不怕死吗?

他常感叹时光匆匆,可今日却过的极慢。

…………

“谢…谢郎,主人还未回府,你先回去吧。”

“我是来寻世子的。”

管事以为谢晦要与刘裕议事,说了胡话,赶忙赔不是。

“老奴愚笨,把主人交代过的事差点忘了。世子就在东院,谢郎随老奴来。”

谢晖颔首点了点头,示意他为自己带路。

谢晦除了在刘裕面前格外谦卑,平日里,脸色都不是太好,有股旁人难以靠近的冷气。

说是冷气,其实就是出身名门的傲气。

来到府内的院道时,谢晦看了,问道。

“这过道怎如此狭窄?”

“让谢郎见笑了,夫人们也曾说过几次。主人说,府内仆从不多,扩建无非是看着顺眼,白浪费钱,好在平日里不怎受影响,这事就落下了。”

若是说这话的是旁人,谢晦定会评论上那么一句守财奴。

“主公奉行节俭,不在乎身外之物,这才是真正的高风亮节。我今日见了,心中顿感惭愧。”

管事听的一愣一愣的,将这句话记下来,打算等刘裕回来再复述一遍与他听。

两人就在石板路上走了一会,来到了东院门前。

“世子再用些力!要到了!”

“小……小声些。”

听得这声音,谢晦脸色一黑,那管事愣站在院门前,开门也不是,不开也不是,僵在了门前。

“这…谢郎,世子不便,要不……”

“小小年纪,不思上进,竟做这些苟且事!”

谢晦一时间对刘义符失望透顶,他受刘裕的嘱咐,要带刘义符往石头城军营中历练半日,本以为世子开了窍,上进了。

如今光天白日之下,竟做…………

当得知之前刘义符的作态都是假象,谢晦那白净的面庞竟逐渐通红起来。

那有些驼背的管事见了,知道那不是羞红色,那是怒色,似火山喷发般的怒色。

“你与主公说一声,我先走了。”

“谁啊?”

谢晦正欲转身就走时,院门被打开了。

芩芸站在门后,白皙的鹅蛋脸透着微红,见外面来访的客人离去,不由追问道。

“郎君有何事?”

谢晦冷哼一声。

“你说是何事。”

院门缓缓地推开,大汗淋漓的少年郎浮现在在众人眼前。

只见刘义符光着上身,双手紧握在那不知从哪来的长粗木杆,身子浮在半空中,不断往上顶去。

饶是见多识广的谢晦,不知道刘义符这是在干嘛。

芩芸见刘义符又开始了“锻炼”,连忙走到那有些不太牢靠的木杆旁,生怕刘义符不稳摔下。

“八…………九………………十!”

一切做完,刘义符大口喘着粗气,芩芸将水壶递过后,亲自为其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世子比昨日精进了,多做了一组。”

芩芸比着手势笑道。

“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管事不同于谢晖要端着架子,疑惑问道。

“没什么,我在做引体向上。”

想了一会的刘义符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替代,便直说出来。

“引什么上?”

“老张,是引体向上,只是一种健体法门而已。”

那名为老张的管事听完解释,才展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又有些羞愧,他先前还真以为……

原来都是误会。

“谢公来了,伤可好了?”

“本是小伤,痊愈了。”

谢晦虽有城府,不是冷血动物,先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此刻不动声色的回道。

“谢世子关心,小伤早已痊愈。”

说完,谢晦眉头一皱,正色道。

“还请世子切勿要再称我为公,称我官职,或是名,都可以。”

刘义符称谢晖为谢公,明显是带着情绪的,毕竟是“自己”的仇人,但他不是小孩子,犯不着一直用意气用事。

“谢主簿可是要携我去军营?”

“嗯。”

确认之后,刘义符瞳孔一亮,他已经有些憋坏了,没有电子游戏,没有小说,没有短视频的日子实在难熬,就跟戒断反应一样。

即使偶尔到街上转一转解解闷,坚持不了多久,便又觉得无趣

开始还新鲜,多转几圈后,便开始觉得无趣。

刘裕先前命谢晖领他去军营,后者因受了伤,需要调理,耽搁了好些天。

刘义符即使挂有征虏将军的武职,不能在未得允诺前独自前去石头城,其重要程度,可显一斑。

“芸儿能同世子去吗?芸儿担心世子……”

谢晦看了眼芩芸后,解释道。

“石头城乃军事重地,不宜…………”

谢晦若是让芩芸随行,毫无益处不说,还要惹得那些汉子不适。

憋得久了,母猪都能赛貂蝉,更何况是风华正茂的少女呢?

“那……那奴婢先去拿些衣物。”

刚换上干净衣裳的刘义符与谢晖言语几句,便随其出了院。

“要不带些糕点去?路上饿了吃。”

“娘,孩儿晚上回来的。”

“江边风大,要不再多穿件……”

母亲的嘱咐让他燃起的兴致灭了下去,神色渐渐阴郁起来。

与张氏告别后,刘义符上了马车。

谢晦扫了他一眼,遂将头瞥过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