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请先生北上一叙
虞鸿二十七八岁年纪，比赵松极要小上几岁。
但他听了老仆的话，却是说道：
“七师弟怎么了？你详细说说……”
他和赵松极同为黑山老祖座下弟子，因为入门比赵松极要早许多，即便年纪较对方要小，也是用师弟相称。
老仆便把赵松极至洛城的事情说起……
虞鸿一边听着，一边洗净手脸，然后找了只装货的木箱坐下。
他先前扮做车夫时憨厚木讷，此刻擦净脸上涂抹的灰尘，露出本来面孔。剑眉星目，容貌俊朗。
身上穿的仍旧是粗布麻衣，手里拿的依旧是马鞭。
但另有一股非凡气质散发出来。
老仆继续说着：
“那一日解救韩龟年失败后，洛城捕快追踪得紧。不知为何，城中几处秘密据点皆被捕快发现。”
“主上见事情失败，不敢多待，便打算暂退回到北蛮领罪。”
虞鸿听至此处，心中对赵松极已有几分不满之意。
韩龟年对北蛮来说，重要无比，岂能在行动失败之后就灰溜溜逃走？
“出发前，主上先到甜水胡同，想要杀掉一名为‘林度’之人，替自己兄长报仇。”
虞鸿心中更是不满。
既已决定要走，便该干净利落，报仇之事，何必急于一时？
“老奴等到第二日，见主上未归。便去甜水胡同打探，却未得到半点消息……”
虞鸿听着，马鞭轻拍掌心，问道：
“那林度是什么境界？”
“听主上说，不过三流，最多二流而已……”
老仆抬头朝虞鸿看了眼，略微迟疑，还是实话实说。
“呵呵……”
虞鸿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七师弟入门虽短，但也是宝身境高手，不要说是二流，即便是一流高手，不也是手到擒来？”
“为何却突然不知所踪？”
“老奴不知……”
虞鸿想了一阵，低头看向老仆。
“你呢？”
“既知林度是七师弟仇人，境界低微。七师弟失踪后，你有去帮他报仇吧？”
老仆额头流下一串冷汗。
“我，我怕打草惊蛇，也不知主上有无改变主意，加上洛城捕快搜寻严密……便……便没有出手……”
虞鸿似是能看穿他所想。
“你是怕死吧？”
老仆心里一惊。
自赵松极失败后，社鼠势力接连被拔除。
他心中惊惧，唯恐自己也被捕快抓获，只顾着四处躲藏。
他和赵松极虽互为主仆，但对方失踪不见，当务之急，自然还是保住自己性命更为紧要。
哪里还有替他报仇的心思。
若非逃不出城去，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躲藏多日，终于在数日前，壮着胆子，找到社鼠残留势力。想从这边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逃出洛城的办法，没想到今日虞鸿到来。
老仆不得已，只好出来一见。
此刻听虞鸿撞破自己心思，背脊冷汗直流，生怕下一刻，虞鸿就出手清理门户。
“来，吃了它。”
站在身后的管事越过虞鸿，递上一枚朱红药丸。
“然后杀了林度，回到北蛮后，我便给你解药。”
虞鸿声音清冷，不带半点感情。
“放心，这药丸中的蛊虫有半年潜伏期，只要你在这之前杀了三师兄仇人，回到北蛮复命，便不必担忧……”
老仆手指轻颤，看了眼虞鸿冰冷如霜的目光，接过药丸，闭眼，狠心一口吞下。
服了药丸，杀掉林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拒绝，只怕当场身死。
见他服下蛊毒，虞鸿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
俯身在老仆肩上拍了拍。
“你帮七师弟报了仇，等我找到他之后，便帮你美言几句，把此事一笔勾销。”
等老仆离开货栈。
虞鸿沉吟片刻，朝身旁管事说道：
“韩龟年在哪？”
管事朝后一指。
“在后院偏房中。”
“带我去见他。”
两人掀开隔断布帘，到了后院偏房，在门上轻轻扣响。
“请进！”
虞鸿脸上换了副笑脸，推门而入，朝伏在桌上低头画着什么的韩龟年拱手行礼道：
“先生受苦。”
“虞鸿奉家师之命，护送先生前往北蛮一叙。”
韩龟年丢掉毛笔，起身看向虞鸿。
“我以为还要再等你几日，没想你来得这般迅速。”
虞鸿爽朗一笑。
“七师弟先我一步来洛城解救先生，但久久未传音讯。家师心中担忧，便命我前来接应。”
“正好，刚入关没几日，便收到先生重获自由的密信，这便马不停蹄的赶来。”
“让先生久等了……”
虞鸿说着，余光在桌上扫过，见宣纸之上画着的都是一些机关器械图样。
韩龟年见了，大方让在一旁，让他尽情观看。
“在这里闲着没事，我便把脑中记得的图样先画了部分出来……以免到了北蛮之时，一时间拿不出，误了大事。”
“先生有心了。惊鸿先替家师谢过先生。”
虞鸿俯身，借着透窗而入的光线，拿起桌上的纸张，一张张细看。
每看一张，脸上就多了一分喜色。
“这是攻城车？”
“这是投石炮？”
韩龟年见虞鸿看得入迷，转到方桌另一头坐下，翘起二郎腿，往茶杯里倒了茶水，捧在手心，摇头轻晃起来。
直到全部看完，虞鸿小心把图纸放好。
看向韩龟年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
如此人才，却只能做一县主官。
在虞鸿看来，大魏文武百官，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无甚眼光，竟让韩龟年埋没至今。
北蛮气候苦寒，终年飞雪。
能在此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无一不是骁勇彪悍之辈。
北蛮悍勇虽胜过大魏，但奇淫巧技却是远远不如。几次攻打大魏，都吃了没有攻城利器的大亏。
大魏先凭着墙高城厚，拦住北蛮铁骑，又仗着军中利器无数，如八牛弩、投石炮等，多次令北蛮无功而返。
后面更是发明出火药这等天神利器。
一声炸响，声若惊雷，便可轻易杀死七八条训练有素的北蛮士卒……
等韩龟年到了北蛮，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他所掌握的攻守器械，重弩火炮等知识，将成为北蛮南下助力。
大魏，将在北蛮进攻之下，一鼓而破！
每每想至此处，虞鸿便难掩心中激动。
“先生，这些图纸？”
虞鸿指着桌上纸张，朝韩龟年询问。
如此珍贵之物，怎能随意放置？
韩龟年看也不看，等口中的小曲哼完，才满不在乎的说道：
“随你处置。”
虞鸿一挥手，门外走进两名随从，把图纸小心收起。
“还请先生在此委屈几日，待到了北蛮，我师自当扫榻相迎。”
“好说，好说。”
韩龟年眯起眼，嘴里哼着的小调更加欢快了。
蓦地似想起什么来，虞鸿问道：
“不知火药配方，先生可曾打探知晓？”
韩龟年微微一笑，指指自己脑袋。
“已记在其中。你不必着急……等我安全到了北蛮，自会告知……”
虞鸿闻言更是一喜。
“北境不产硝石，我以前便暗中从兴洛仓运出不少。”
“此物，便是制作火药的原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