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分道扬镳
山坡上的风在夜晚更加寒凉，吹得李维的披风边缘轻轻摆动。
他站在坡顶，眺望着远方的比尔湖。
湖面波光粼粼，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一片碎银。
平静的景象却未能抚平他内心的焦虑。
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思绪混乱得像湖面被风吹散的倒影。
这片土地承载了他太多的努力和情感。
这里的人信任他、支持他，他们一砖一瓦搭建起了哈格内克的农庄，才有了今天的模样。
但北边的兽人大军和南边的杜德勋联军，就像两道压顶的铁幕，让他几乎看不到任何出路。
“李维阁下。”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李维转头，看到一个瘦高的少年快步向他走来，正是海曼。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肩上的斗篷沾着泥土，显然一路风尘仆仆赶来。
李维微微皱眉：“海曼？不是让你在南边监视杜德勋吗？怎么回来了？”
海曼气息有些急促，但表情却异常凝重。
他站直身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低声说道：
“杜德勋的军队在加速，明天中午就能抵达哈格内克。”
李维的心猛地一沉。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湖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明天中午……”
他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披风的一角。
他原以为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再多做些准备，但现在，这点时间也被剥夺了。
海曼站在他身旁，抿了抿唇，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李维的侧脸。
“阁下，我知道大家都在争吵，有人想投降杜德勋，但我绝不会。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死在杜德勋的刀下。”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种炙热的决绝，
“我不想死，但我更不会去当奴隶。我们是哈格内克的人，就该为哈格内克而战。”
李维转头看着他，目光复杂。
这个少年比他想象中更加坚定，也更加成熟。他的眼神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仿佛早已看透了生死。
李维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
“可是，海曼……我们打不过。”
“打不过不代表要投降。”
海曼的声音掷地有声。他的拳头紧握着，眼睛直视着李维，
“阁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懂战术。但我知道一件事，如果我们现在就放弃，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李维沉默了。
少年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挣扎。
他低头看着地面，指尖缓缓松开，又攥紧。
他想起那些支持他的民众，想起战场上拼死作战的士兵，也想起会议室里那些撕裂的争吵。
到底什么是正确的选择？留在这里，是否真的还有意义？
海曼见李维没有回答，忽然跪下单膝，右手按在胸口，郑重地说道：
“阁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追随。我海曼，愿意把我的生命交给你。
从我决定加入哈格内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了回头路。”
李维怔住了。
他低头看着少年执拗的面庞，眼眶微微湿润。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是曾经在书中看到的：“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李维握紧了拳，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月光冷冷地洒在他的脸上。
“海曼，你起来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又透着一种久违的坚决，
“你说得对。只要人还在，这片土地终归会是我们的。
杜德勋和兽人都不会久留，迟早会离开哈格内克。
而我们，只需要坚强地活下去。”
李维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刀锋映着月光，像一条银色的河流。
他握着剑柄，指向远方的夜空：“从今晚开始，我们就准备撤离。我们带走能带走的一切，粮食、物资、武器。
留下一片空的哈格内克，给杜德勋和兽人去争吧。等他们打够了，我们再回来。”
海曼眼中闪过一抹光，他重重地点头：
“我明白了，阁下。我去准备！”
李维目送海曼飞奔离开，心中久违地升起了一丝清明。
他转身回望农庄，脚步变得稳健起来。
无论前方是战场还是流亡，他都已经做好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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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股喧嚣的声音迎面扑来。
杰夫正站在长桌一侧，手指点着索菲的方向，脸涨得通红：
“你们这些所谓的勇士，除了叫喊和盲目冲动，还能做什么？
现在北边有兽人，南边有杜德勋的军队，你们告诉我，这场仗怎么打！”
索菲站在桌另一边，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压抑的怒火：
“杰夫，我从不否认当前的困境，但投降杜德勋，你以为就能活命？他会把我们赶尽杀绝！李维阁下的胜利证明，我们可以反抗！”
杰夫冷笑一声，目光扫向围坐的众人：
“反抗？反抗的代价是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有多少人愿意拿命去赌这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围坐在墙边的老维特低声叹了口气，捻了捻胡须：
“哎……我们这群老胳膊老腿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离开这里，恐怕会饿死；留下来，又怕被杀。”
罗莎大婶坐在老维特旁边，用围裙擦了擦眼睛：
“这里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地方，一想到要放弃，就像要了我的命。”
争吵声继续，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沮丧。
李维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每一张脸。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抬手用力拍了一下桌面。
清脆的声响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李维走到桌前，目光坚定，声音平静却有力：
“够了，大家安静一下。我刚刚在外面想了很久，今天召集大家来，不是为了让我们互相埋怨，而是为了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兽人。如果不团结起来，我们谁都没有未来。”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尤其停留在杰夫的脸上。
杰夫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李维继续说道：
“北边的兽人有两千多，南边的杜德勋加速了行军，明天中午就会到这里。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两面夹击，不管谁来了，都不会留情。”
罗莎大婶叹了口气，说道：“可这里是家啊……”
李维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
“我也舍不得这里，这里是我们一起建立的家园。但我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只要人活着，这片土地早晚会是我们的。如果我们现在拼死守住这里，却把命都搭进去，那才是彻底输了。”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只有微弱的喘息声和屋外的风声。
李维看向杰夫：
“杰夫，我知道你对当前的形势不满。投降杜德勋的确是条路，但你要明白，杜德勋不是真正的盟友。
他需要的不是我们的生存，而是我们的屈服。他会不会在兽人撤退后，也对我们下手？”
杰夫皱了皱眉，没有马上回答。李维接着说道：
“我提一个折中的方案。今晚我们共同坚持，确保不被兽人攻破。
天亮之后，想留下的留下，想走的走，大家各自选择自己的路。这样可以吗？”
杰夫抿着嘴，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那我答应你。只坚持到天亮。”
李维心中松了一口气，但目光又投向老维特和罗莎大婶。
他知道，真正的问题在这些中立派的老百姓身上。
“大家可能觉得我太年轻，做决定太轻率。”
李维的声音低了一些，但每个字都敲进人的心里，
“但我想说，跟着我，你们至少是自由的，是站着活着的。投降杜德勋，或许能苟活一时，但大家真的愿意过奴隶一样的日子吗？”
一直坐在角落的珍妮忽然站起来，目光炽热地看着众人：
“我跟着李维阁下，不是因为他永远能赢，而是因为他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尊严。
比起给别人当牛马，我更愿意和他一起打拼！哪怕只是暂时撤离，也比投降要好！”
她的话像一把火，点燃了沉默中的人群。
老维特低头沉思，罗莎大婶抽泣着，但没有反驳。
其他人也渐渐低声议论起来，许多人微微点头。
杰夫看着这一切，冷冷说道：
“既然这样，我的人会去联系杜德勋，免得大家走了，我们没了后路。”
李维没有反对，只是点头：
“可以，但我们得团结起来，坚持到天亮。这是我们的底线。”
会议在渐渐低落的议论声中结束，临时的协议终于达成。
杰夫带着人离开，李维则开始安排撤离的事宜。
“可是马克，我们怎么才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撤退？”
索菲凑到李维身边，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