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火与君王
“如此说来，我们的‘掌灯人’竟溺毙于白湖了？”
贝内文托神父似是有些惊讶。
“他知道夜晚湖水的险恶，怎么会从圣湖去到白湖呢？”
“贝内文托神父也不知？”
看样子是真不知道，编钟没响，是真话。
“看来，教会，亦或是其他势力开始动手了。”
动手？动什么手？怎么感觉圣湖的麻烦事也不少？
“海索神父，事到如今，通力合作才是取胜之道。”
“如您所言，贝内文托神父……”
圣湖的破事果然不少。据希摩斯所言，这里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不知从何时开始突然出现“湖中仙”的秘闻。
异象丛生，怪事频发，久而久之就传出了“圣湖”的名头。
先前英格兰局势不稳，英格兰教会在百年战争结束后才开始正式往这派驻神职。而都铎王朝建立之后，宫廷出于某种原因也开始干涉圣湖神职人员的任免。
他希摩斯·贝内文托就是宫廷那边指任的司铎。
“教会一直在想办法，今日挑点刺，明日指点错，将这里的教士逐步换成自己人。”
“Salami Tactics， as they say.（如他们讲的，切香肠战术。）”（这里说的不是康沃尔方言。）
“Salami Tactics?（切香肠战术？）”
“Yes， Salami Tactics. Slice by slice， one small piece at a time.（对的，切香肠战术。一片接一片，一次切一点。）”
“Oh， I see.（懂了。）”
怎么突然说起英语来了？
“看来，海索神父也是经验丰富，您并非是个简单的德意志神父。”
原来是在试他，果然是个老狐狸！
“以前在坎特伯雷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他们驱逐了。”
虽然这是原身的经历，但他现在就是海索。
“哦？”希摩斯的眼睛明显亮了许多，“这么说来，我们在各种意义上都算盟友？”
是不是盟友还有待讨论，海索现在想知道圣湖的火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种祝辞，一段祷文，从弗里吉亚人的祭司那传下来的。”
“这段经文能够拜清真正‘天主’的力量，而非教会所‘曲解’的那个异端神明。”
不就是密教分子吗？还在这拿“天主”说事。
隐士早就看出来这神龛是拜哪位理法的了。
“您可以直言，对于隐秘世界，我们还了解一些。”
海索这是为了减少沟通成本。
“贝内文托神父所侍奉的那位逻各斯就是‘火’吧？”
“呵呵呵，原来各位都在隐秘世界中行走，那我方才是露出丑样了。”
“诸位既是学徒，那必然知晓新王室的支持者依旧是那位‘不焚女神’。”
“旧王室退出了法兰西，而教会在英伦三岛上的势力也受到削减。如今不是和平，而仅是停战。”
希摩斯笑笑：“海索神父被教会驱逐，而我们又与教会为敌，天然的盟友不是吗？”
“贝内文托神父，我并不否认合作的可能，但你我各侍其主，行动时必须得考虑得…更全面一些吧？”
反对教会，海索所乐见也。
目前已知信息中，原身在替“钟曦之瞳”办事，这位理法或许就是宗教改革运动的背后支持者之一。
教廷身后站着“第七蚺虵”，这位理法似乎相当招人恨，感觉到处都有反对祂的势力。英格兰这边也是这样。
隐秘世界、梦境神龛中的那些大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哎呀，海索神父，合则两利啊……”
“……”
离了教堂，海索一行到村中转了起来。想回去只得晚上回，白天是回不去的。
刚遭遇一场大火，不少茅草屋都烧得焦黑，但奇异的是居然一间都没烧坏。
不用说，一定是密教分子的功劳。
难怪这些人一点都不怕火，感情自家都是“防火材料”建的。如此实用的术法，海索也想学上一学。
虽然村民对火灾没什么奇怪的，但对海索一帮外人却一直保持着异样的神情。异乡人果然难以被信任。
“爱因希德女士，希摩斯的提议，你怎么看？”
隐士似是很为难的样子：“‘永恒活火’是位极其强大的逻各斯，据说‘太阳’初临神龛之时，祂自降位格以侍神王。”
“祂的祭司甚至宣称，‘活火’比‘太阳’更加古老，祂才是唯一‘降自辉光’的存在。”
“不过根本没人信她们的话。”
海索记得，《攀升录》开头第一句就讲“七者降自光”，如果“活火”是第一位那岂不是将之全盘否定了？
“她们的言论离经叛道，自然是没有学者支持。”
他这时终于可以做一些评论了。
“不过，如此狂妄的言论一定需要某些事实支撑，‘永恒活火’的伟力不可否认。”
希摩斯自称是王室的拥趸者，也是“永恒活火”的追奉者之一。
异端神父，也就是海索的同行啊。
甚至他在圣湖村也建了一个密教结社，同海索的操作如出一辙！
“爱因希德女士，你说那个希摩斯有无可能欺骗我们？”
方才那编钟一声没响，说明没有假话。但不妨碍老狐狸忽悠人啊。话讲一半，藏一半，全说真话也能把人底裤给骗掉。
“这，大师，您不觉着他有些过于坦诚了吗？”
密教中人所见略同啊！
“英王与明焰关系匪浅，众人皆知。”
“但也不至于像他这样，直接把自己忠于宫廷反对教会的立场讲给我们这些外人听吧？”
“他怎么知道我们真反教会，还是假反教会？”
对啊！不愧是隐士，发现了盲点。
希摩斯怎么就能如此确定地认为，他海索加入了宗教改革呢？
莫非他有什么消息渠道？
“爱因希德女士，‘烟塑’是‘永恒活火’传给凡人的秘法……”
他将隐士之前讲的话复述了一遍。
“如果我说，白湖村曾发现‘烟塑’的存在，那有没有可能……？”
“他们早就动手了？”
夏洛特那用“烟塑”装死的密教分子果然是个内鬼？
那为何斑驳玫瑰的克劳德会将路德维希带走？斑驳玫瑰难道也在圣湖有些布局？
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斑驳玫瑰传递信息都用凯撒加密法，南方山林中的字条和克劳德留在路德维希家的字条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艾玛曾说，她去山林时常常撞见夏洛特。那么最顺其自然的猜想就是，路德维希与夏洛特皆隶属于斑驳玫瑰。
但现在却发现，“烟塑”的术法更可能是圣湖这边的人能掌握，而且希摩斯对白湖也存在着一定程度的了解，不然他不会如此确定海索的态度。
然而，海索倾向于宗教改革的态度应当并未暴露于隐秘世界啊……
不，不对，海索来之后是没暴露过，那来之前呢？夏洛特与路德维希是白湖村民，他们或许得到了某些关于原身的秘密。
又或者夏洛特故意用“烟塑“的术法来误导海索？这也不是没可能呀！
那希摩斯在掌握了如此情报后，还装得这般敬业，将海索称作“海索神父”。他到底有什么谋划呢？
完了，完了，陷入问题的螺旋出不来了。
一个问题解决不了，反而还越来越多了。
越问问题越多，只能说不愧是海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