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湖风雨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有人说他是刀魔，他的刀是魔刀，只会给江湖带来风雨与不幸；也有人说他是刀神，是神要他来告诉天下人，刀该如何挥动。
但无论是神是魔，他都给江湖带来了十年的风雨纷乱。
如今，十年之后，那消失的一刀却再次出现。
……
空中一声惊雷骤然炸响，随即雨水如同盆泼一般倾泻而下。
竹林中的翠竹倒是极为欢喜，哗啦啦的响个不停，若是独坐楼台遥望此景，倒却有一番意境。
可正身处其中的几人，却只觉是天地悲恸，故痛哭不止。
秦夜白身上象征着锦衣卫最高统领指挥使的飞鱼服瞬间被雨水湿透，清凉的寒意充斥四肢百骸，即使是正值壮年，也感到有些抵抗不住。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无头尸体，默不作声。
无头尸体穿着的是惊涛门掌门赵明礼的衣服，且双手莹白如玉，却要比常人大上一圈，正是修炼惊涛掌所致。
站在秦夜白身后的随从想要为其撑伞遮雨，却被他给摆手制止。
秦夜白的目光从尸体上移开，环顾在身边的几人脸上，雨幕让他的视线显得模糊，但那鹰隼一般的眼神还是让被他盯着的几人感到不寒而栗。
除了秦夜白与其随从陆轩外，其他三人则是惊涛门的三位长老，也是他们发现了赵明礼的尸体。
可让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赶到不过一刻，秦夜白便带着随从突然出现，让三人侯在一旁后，自己则盯着赵明礼的尸体看个不停。
大雨倾盆，三人身上也都带了伞，但秦夜白不说话，他们便连动也不敢动，此刻被秦夜白盯着，更是如针芒在背，心中惊恐不已。
终于，秦夜白将目光从三人的脸上移开，转而负手看向竹林深处。
“你们将尸体带回去，管好自己的嘴，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秦夜白不容置疑的说道。
话音刚落，空中顿时响起一阵雷鸣声。
三人连忙点头答应，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一颤，寒意顿时侵入体内。
待三人走后，陆轩还是给秦夜白撑起了伞，并低声道：“大人，这已经是第五起了，一个月来，江湖五大帮派的掌门都被人一刀斩去了头颅，并且现场根本看不出动手的痕迹，就好像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被人砍去头颅一般，现在江湖上已经有传言说是刀魔索命！难不成真的是……”
秦夜白回头冷冷的扫了一眼陆轩，没有回答。
陆轩自知说错了话，急忙道：“属下多嘴，大人恕罪。”
秦夜白抬起头，从伞的边缘向上看去，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真正死去的。”
……
沈碑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明月依然如故，不大不小，不明不暗，恰似当年。
可如今月光下的他呢？还是当年那个江湖万般事，我自一刀了之的刀客吗？
沈碑垂下头，瞥见脚边的水坑中倒映的身影，一头杂乱的如同枯草般的头发，双目无神，脸颊凹陷，身子也如枯柴一般，仿佛一阵清风便能将他吹倒在地。
沈碑苦涩的笑出了声，想要抱怨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能够抱怨的事，是啊，上天眷顾，让他苟活了十年，还有什么能抱怨的呢？
沈碑就这么愣愣的望着倒影中的自己，似是要遗忘整个人生一般。
“师兄……”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骤然听到这日思夜想的声音，沈碑只觉一股热血与冷意在体内相互交替，如坠梦中。
沈碑缓缓看向来人，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身着白衣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
月光如同流水般倾泻在女子的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更衬得其容貌清丽秀美，宛如月中仙子一般。
虽已过十年，但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然而，她的眼中却有着和沈碑相同的疲惫之色，犹如一层薄雾，笼罩在她明亮的眼眸之上，让其显得有些憔悴。
沈碑又看向女子手中的剑，剑鞘雪白，剑首镶嵌了一颗亮蓝的宝石，正是天下十大名剑排名第四的“断雪”。
断雪依在，霸决何存？
沈碑干涩的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还愿意叫我师兄。”
姜楚烟不忍的移开视线，她实在不能接受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成了这般落魄模样。
“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师兄。师兄，你……要如何？”姜楚烟有些迟疑的问道。
沈碑的眼中闪过一抹决意，低沉的说道：“要如何？是啊，要如何呢，那就提刀杀人吧。”身体颓了，好在心中还留着一点热气，让他这个早该死去的人，能再做做事。
姜楚烟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断雪，十年过去了，她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变了，可如今看来，什么都没变。
沈碑看着姜楚烟失落的表情，心中也有些酸涩。
“怎么，师妹还要拦我吗，就像十年前一样？”
姜楚烟没有回答，只是从身后取下一件用长布条包裹的物事丢在沈碑面前，便转身离去。
沈碑沉默的看着姜楚烟的背影，倩影如梦，映入心中。
沈碑弯腰捡起地上的物事，一股熟悉的感觉通过双手的触感抵达脑海，迫不及待的将布条扯开，里面包裹的果然是那把陪他征战江湖数年的霸决刀。
将布条尽数扯落，霸决刀的全貌也展现在夜色之中，刀的样式并无奇特之处，与江湖中常见的刀相仿。然而，当握住它的那一刻，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其沉重非凡。
刀身略显宽厚，隐隐透着一股冷峻的气息，夜色中，浮现出一抹暗暗的光泽，不似断雪的耀眼夺目，却有着一种内敛的霸气。
沈碑仔细的抚摸着刀身，仿佛在与老友互诉衷肠，当年他被人陷害，江湖中人对他群起攻之，霸决也在最后一战中丢失了，没想到姜楚烟竟为他找了回来。
他已沉寂了十年，但他可不会沉寂一辈子，十年前的账，是时候该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