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有赛博疯子!
宁静的午后,荒坂学院课堂,大卫正在老老实实地上课。
同学们都很安静,因为荒坂学院统一使用超梦授课,所以在外人看来,教室里的学生就像在安然午睡。
然而,此时此刻的大卫,内心却并不平静。
有人死了。
大卫不知道死者是谁。
他的超梦眼镜是便宜货,与课件存在兼容问题、沉浸感较低,才得以感受到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他听到了轻微的爆炸声,然后是某种锐器划破长空,以及最后不知名的液体嘀嗒作响。
大卫疯狂地催眠自己,这可能只是设备故障,导致了些许幻听而已;
就算声音是真的,大概也是工人在维护设备,不慎打翻了什么东西……
“马丁内斯同学,”
人工智能教师说道,
“请你来背诵一下,《荒坂准则》第四十三条第二十七例。”
大卫只能收起心思,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开始背诵枯燥乏味的条例。
这也是他的一点小天赋,别人要用科技辅助才能记住的条例,他看两眼就能背下来。
大卫朗声背诵:“身为荒坂集团的一员,理应对公司怀有感恩之心,不得以任何形式背叛公司、损害公司利益……”
背诵完成后,智能教师遵照程序赞许道:“非常好,马丁内斯同学,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公司员工!”
原本大卫还有些担心听到的动静,不过既然智能教师都没有反应,那应该就是幻觉吧。
今天的超梦课堂换了新环境,草坪柔软而又绵密,树木散发着好闻的松香味,远方偶尔还会传出几声鸟叫,送来夜之城永远都无法体验到的安宁、静谧。
大卫偷偷扫视同学们,发现胜男依旧没有来上课。
自从他被维森教训后,已经连续缺席好多天了。
大卫在心中暗想,今天能轮到稀有的树林课堂,又没有胜男在旁边像苍蝇似的嗡嗡叫,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嗤——!”
是液体喷溅的声音!
大卫再次绷紧神经,由于超梦体验的干扰,他的嗅觉几乎失灵,但还是隐约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这绝不可能是在维修设备,谁家工人会在课堂上给人开膛破肚!
“喂!你们都没发现不对劲吗!”大卫焦急地提醒同学们,同时试图强行摘除超梦设备。
然而他才抬起手,智能教师就发出了警告:
“马丁内斯同学,本次扰乱课堂秩序的行为已经记录在案,将计入你的期末考核成绩。
“如果强行摘除设备,导致授课程序崩溃,学院将依法向你的家庭索取赔偿。”
大卫顿时愣在原地,随即听到了一阵嬉笑声。
同学们纷纷投来目光,大卫能够明显感受出来,他们根本没当一回事、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危险!
“你们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这颗飘在空中的铁脑袋!?”
大卫嘶吼着抛出了这番话,将一切真心奉献给了朝夕相处的同学们。
可他最终收到的,依旧只是些冷嘲热讽。
智能教师当场宣布,大卫的课堂成绩清零,同学们的挖苦更是花样百出,说大卫绝对是用了盗版资源,才会听到幻觉。
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哪怕一个人愿意相信大卫。
直到血腥的现实摆在眼前。
“呃啊啊啊——!”
一个胖头同学突然开始尖叫,伴随着一阵虚影掉出了超梦课堂。
周遭的学生当场傻住,智能教师却还在宣布对掉线学生的惩罚,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措施。
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强行脱出超梦体验可能导致严重幻觉、乃至癫痫发作。
然而此时此刻,大卫已经没功夫顾忌风险,当场强行摘除了超梦眼镜!
虚伪的树林逐渐消散,却有一些贴图卡在眼前,叫大卫一时间看不真切。
他只能在半真半假的课堂中缓慢挪步,尽量远离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试图逃离未知的危险。
然而,无论如何小心谨慎,“危险”还是主动找上了门。
“大卫·马丁内斯!去死!”
循着声音看去,大卫竟然见到了一头人形蜘蛛!
那颗蜘蛛头颅散发着不详气息,两把镰状前肢更是锋利无比,上面还挂着一颗鲜血喷涌的心脏!
在大卫发现人形蜘蛛的同时,蜘蛛也同样发现了他。
“大卫·马丁内斯!你去死啊!”
人形蜘蛛猛冲过来,大卫却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子!
“铮——!”
锐利的镰刀当场划过,瞬间斩下了一颗人头!
大卫站在原地看傻了眼,明明人形蜘蛛喊着自己的名字、也确实朝着自己扑了过来,怎么最后却袭击了旁边的同学?
他没时间多想了,只能连滚带爬地奔向走廊,企图得到巡堂守卫的帮助。
“有人吗!快来救命啊!”
可无论他如何求助,也未能得到丝毫回应,
“守卫去哪了?监管秩序的教导主任又到哪去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接着,大卫终于逃出教室,来到了貌似安全的走廊上!
然而随后映入眼帘的场景,却是满地断肢、满墙内脏,满眼的血腥与肮脏。
“这…这是错觉!这一定是强行脱出超梦的后遗症!”
大卫不断催眠着自己,企图对眼前地地狱景象视而不见。
即便浓郁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即便双手触碰着又湿又滑的粘液,他也绝不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惨剧。
“对了!找人帮忙…找维森帮忙!他是最强的黑客,一定能帮上忙的!”
大卫躲在墙角双手抱头,将全部希望都倾注在了这通电话上。
幸运的是,维森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大卫?你找我——”
“有赛博疯子!”
大卫终于抓住救命稻草,近乎崩溃地嘶吼道,
“学校里进了赛博疯子,好多人死了,守卫也不知道在哪……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所有的恐慌与惊惧彻底爆发,他的情绪也随之彻底失控,不自觉地开始了尖叫与哭喊。
这所有的一切,都以通话的形式,传达给了不知身在何处的维森。
“大卫,你先冷静——”
“我要怎么冷静!快来帮忙啊!”
“我让你先冷静…护士蜘蛛!现在能冷静了吗!?”
大卫原本还要继续哭喊,但是某种感觉一闪而过,居然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智!
维森仿佛知晓一切似的,这才继续说道:“仔细听好我接下来说的东西,一个字都不许忘……”
大卫的眼角挂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认真记下来维森的所有吩咐。
于是,他调匀呼吸、站直身子,原路返回了教室。
屠杀仍在继续,智能教师冰冷地宣布着惩罚,同学们则是无助地缩在角落,祈祷下一个被杀的人不是自己。
即便面对这等恐怖的场景,大卫还是张开口,坚定地喊到:
“我就是大卫·马丁内斯!来杀我啊!”
“呀啊——”人形蜘蛛尖啸一声猛扑过来,几乎就要当场得手。
大卫只觉得额头一凉,接着拔腿就跑,沿着走廊一路狂奔!
他能听到背后传来的追赶声,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生命威胁!
在生死危机之下,大卫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几乎以肉身战胜了义体!
然而在走廊尽头,居然是一条死路!
大卫不受控制地撞上墙壁,并立即回头观察人形蜘蛛的动向!
“呀啊啊啊啊——!”
只见它一跃而起,嘴里吼着怪叫,狂乱挥舞着镰刀猛扑而来!
大卫眼睁睁地看着镰刀越来越近,却连逃跑都做不到,只能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嗵!”
一声闷响划过,人形蜘蛛的镰刀霎时火焰升腾,连带着它的整个身体都坠落在地。
“滋滋滋——”
紧接着更有阵阵电流蹿腾,以最快地速度将人形蜘蛛烧成了焦炭!
见到危机终于解除,大卫总算松了口气,缓缓远离人形蜘蛛的尸体。
恍惚间,他似乎见到了一只花蜘蛛一闪而过,但是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又不见影子了。
手脚发麻、呼吸费力,大卫一度以为自己要昏厥过去,却又被一股力量吊着没有跌倒。
“维森的下一步吩咐是…给巴里打电话…让他帮忙报警……”
大卫扶着墙缓缓前行,边走边念叨刚才的计划,
“维森说…这样能省下5欧元话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