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曹梦
马岱返回了杏林，看到姜维已经能够拄杖行走，自是高兴非常。
姜维没有询问细节，前世的记忆里，马岱马伯瞻，不管是丞相还是自己，那都是对他绝对信任的。
这一世马铁留下的记忆里，这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堂兄。
杏林神医董奉看到马岱拉回来的几车粮食，也是开心不已。
这几天姜维没事，还寻了一个木板，刻了四个大字，放于草庐旁边。
“杏林春暖，好！”董奉看到之后，大声喊好，不矫情不清高的神医当即喊了村民来把木板挂在草庐堂内正中墙上。
因此这几日神医心情甚好，这一人一马救得值。
这一日，马岱在山谷外围又种了几株杏树，返回草庐与堂弟聊了起来。
“你说这荀文若会死？”
“汉臣，为汉求死，也是正途。”
“他不是曹操的手下吗？”
“他首先是个汉臣。”
“堂弟，我听村老说起外边的事，孟起起事了，兵围长安，曹贼亲自点兵去了潼关。”
“西凉消息传来需要月余吧，你说孟起起事是在父亲出事前还是出事后呢？”
“啊？”马岱感觉脑子有些转不动，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但说无妨。”
“叔父带我等入许都之前，不就安排孟起随时准备起事。”
“区别自然有，将来自有机会问到答案。”
“何必还用将来，等你伤再好几日，咱们策马西凉，回去与孟起汇合之后问问便知。”
“我不想回西凉，咱们去汉中，投张鲁。”
“汉中？张鲁？”
“你这样想，如若孟起有事，汉中可为后路，你我兄弟可早去。如若孟起一路高歌猛进，我们亦可周旋张鲁之兵马，助孟起成事。”
“甚好！进退自如，不愧是叔起，啊不，不愧是伯约！”马岱眼神明亮，兴奋地站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带兵砍杀。
但是堂弟伤势还没有大好，自己一个人自然不能就走。
那一日聊完，姜维、马岱兄弟二人又在杏林住了几日。
又一日，杏林神医董奉给姜维换完药，取了一个药瓶过来。
对姜维、马岱说道：“二十多日了，伯约有大毅力大命运，再加身体底子极佳，伤势已经大好。”
挥动药瓶示意道：“你二人可以走了，现在兵荒马乱，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这药有三次之用，伯约七日一换，当毫无后遗之症。”
姜维、马岱拜谢，董奉扶住二人，指了指杏林春暖的牌子，看着姜维说道：“走吧，这个牌子我甚是喜欢，伯约将来定能给我杏林之名添彩。”
二人这些日子，也是了解神医的脾性，也不再多说什么，行李简单，打包就走。
这次二人都没坐牛车，马岱听姜维的把牛车留给了董奉。
两人骑马出村，马岱在路上与一两个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
“却是算错了时日，没见到荀文若，甚是可惜。”姜维骑着马叹息道。
“兴许是那荀彧忠心曹贼。”马岱说起曹操的手下，态度都很直接。
“皆有可能，天命如此，却是不可强求。”
两人迤逦向前，按照计划，想要向西直奔汉中。
将要走出杏林村的村西口，却见村东边一阵嘈杂。
姜维心中微有所感，踢马而行，声音留在身后：“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马岱也赶紧催马向东赶上姜维，不知道姜维为何突然激动。
“兴许天命就在此刻。”姜维策马笑道。
“啥？”马岱一脑门的疑惑。
不一刻，二人到了村东口，却见一个看着极普通的牛车，车上坐着一个青衫中年，鬓发微白。
村中老人看到二人策马赶回，也是上前小声跟马岱说道：“这人刚刚到来，说要找姜维姜伯约。”
村中人都只跟马岱打过交道，虽然也知道他另有一个家人在此疗伤，但杏林多有病患，也不稀奇。
只是此时看着姜维，却不想今日有人特意来他们这个村落，不是寻医问药，却是找一个病患拜访。
“我就是姜维姜伯约，先生来此，想必是汉臣。”姜维看人多，也不敢说太多，怕给村民惹来麻烦，只是抱拳说道。
“正是汉臣。”牛车上中年迈步下车，整理衣冠，正色回道。
“可有牵绊？”
“自有族中人照料，无甚牵绊。”
“既如此，可随我二人，一起向西。”
“此去何处？”
姜维手指向西，说道：“高祖重起之地。”
牛车上的中年正是汉尚书令，侍中荀彧。
听了姜维说高祖重起之地，他读书无数，自是知道高祖刘邦定都汉中，火烧栈道，暗度陈仓，何等英雄。
荀彧一边思索，一边重又坐上牛车，随着骑马二人缓缓向西。
重新出了村西口，荀彧看左右无甚村民，张嘴问道：“张鲁非英雄也，何以中兴汉室？”
“我听闻十数年前，曹操征讨吕布返回许都，曾有一人与其煮酒论英雄，其中有言传出，曹操断言，张绣、张鲁、韩遂等辈皆碌碌小人。”
“玄德公？”
“我闻当日文若曾劝曹孟德杀了玄德公，不知为何？”
“我观玄德公，龙凤之姿，大汉已有一帝，多一个帝王，必然多起祸乱。”荀彧没有沉吟，直接说道。
“那文若兄，现在观那曹孟德，可后悔当日之言？”姜维笑着说道，旁边马岱听到曹孟德三字紧了紧马上挂着的大刀哼了一声。
荀彧表情淡然，看了马岱一眼，眼神带着几分轻视。
“这位是？”
“我堂兄，马岱马伯瞻。”
荀彧恍然，明白了这个突然山沟沟里出现的姜维姜伯约的来历。
扶风马氏，前不久许都城外之事从他们一家开始，暴尸数百，血腥味几日不散，都城内外，人人恐惧曹操手段。
曹操最近又带了人马亲赴潼关，欲解长安之围。
荀彧沉吟一下，对姜维说道：“当日曹公曾言道，梦中三马嚼槽，马腾父子三人对应三马，这是曹公杀人原因。”
“就为了一个梦，便杀人无数？这种人，可能中兴汉室？”
“汉室安危所在，死一些野心家百姓日子好一些，当日我力劝曹公杀玄德公亦是如此。”
“成大事，该当如此，但是有人不一样。”
“有一件事，我想说。”
“何事？”
“曹公出征前，曾言道：‘梦中三马不再，却有一麒麟踏碎木槽！’”